“你说,都是你做的?”寸头警察敲了敲笔帽,严肃地又问一遍,“不要撒谎,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沈知昼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
印象里,上次来这种地方还是一个多月之前,在去往隔壁市的途中,他放走了林槐和林问江,以身犯险,故意让警察把他给抓了。
说来可笑——
从小抱负要当警察的他,却没有一次,像对面的这个寸头男人一样穿过一身飒爽笔挺的警服。
每次他出现在警察局,都是作为犯案者被逮捕,在伽卡进了好几次,在港城也进过,然后就是被关入这样一间黑黢黢的,逼仄的房间里,被审讯来,审讯去。
警察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可却没人问过他,你是不是卧底警察。
你做这些,是不是出于无奈。
他在想什么啊……
正常的警察,怎么会问这些?
今晚,他的神智的确有些不清楚了。他烦躁地捂着额头。
左臂的伤口在上警车之前,救护车的医生们已经紧急帮他处理过了,扎着紧实的绷带,也不再往出渗血了。
只是还有些痛。
半晌,许是牵扯到了伤口,他才闷声地应了一下:
“嗯。”
“隔壁那个小姑娘说,刀是她的,她是被挟持的时候偷偷把折叠水果刀藏进了袖子里。”
沈知昼沉沉地阖眸,淡淡地接言道:“都是我做的,跟她没关系。”
“喂,你——”
寸头警察不乏愤怒地敲了敲冰冷的铁质桌面,砰砰作响。
这个男人从进来到现在,问什么他只有一句话——
都是他做的。
这比缄口不语,更令人愤恼。
“你摆正自己的态度!”寸头警察拍着桌子,怒声说,“枪是你开的,刀也是你的,那个在医院里现在都生死不明的人,也是你捅伤的,怎么什么事都给你做了——揽全责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别人都想撇清关系,只有你一直往自己身上揽事——”
“是,”他抬眸,语气凉凉地说,“都是我做的。”
“……无可救药。”
寸头警察气得直吊嗓子,咳嗽了两声,拧开手旁的保温杯闷头惯了一口水。
接着,便有同事敲门进来说:“张警官,尿检那边准备好了。”
“知道了。”寸头警察应了声,然后冷声对桌子对面的沈知昼说,“你,去做个尿检,我看你精神状态不正常,肯定是吸毒了。”
沈知昼在原地怔坐许久。
直到寸头警察没好声气地又命令一遍,他才慢悠悠地起身,被另一个年轻一些的警察,带着出去,往检验科走。
路过隔壁的审讯室,他不由地顿了下脚步。
一个警察刚好出来,打开了门,他透过门缝,看到晚晚纤瘦萧索的背影。
如一道利刃,横在他心里。
她的裙子上,都是血,腿弯和手上也都是血。
另一个女警察给她倒了热水安抚着她,放了包湿巾在她手旁。她一遍遍地擦着自己手上和指缝中的血。
出来的警察关上了门,自然知道他是她的共犯,冷冷地说:“你看什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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