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心里的话说出来,确实是爽了。
但爽过之后,大脑冷静下来,徐月就有点虚。
要知道,这位可是真大儒,要是他不讲理起来,她们还真拿他没办法。
严世宽好不容缓过劲来,就被徐大强行叠加道德枷锁,差点又要晕过去。
好在这次,那黄毛小丫头没有再雪上加霜的出口骂他。
严世宽缓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严故怕事情闹大,一脸小心的上前打圆场,准备先把这位族叔哄回去休息,免得真气出什么病来。
不想,老头也是个直性子,有话不吐不快,当即摆手喝止了严故,看着站在徐大身后的徐月,眯眼问道:
“你刚刚说我污蔑你父亲,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所说不属实?”
这就是要同她一个小孩掰扯清楚的架势了。
徐大回头无奈的瞪了女儿一眼,完了吧,遇上杠精了吧。
徐月哼的一撇头,表示自己也不怕,阿爹您瞧好吧,女儿不会允许任何一人给你增添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徐大微楞,而后便笑了。
那模样好像在说,你尽管闹去,咱们父女俩今日豁出去,一起教教这狭隘老头怎么做人。
得了阿爹的全力支持,徐月也不虚了,抬步站到面前来,回道:
“首先,我阿爹没有残害任何一位无辜平民。”
“当日渤海郡破城之时,那位大儒带着门下弟子前来城门围堵,阻止大军入城,这便是将自己立于守城士兵的位置。”
“他们既选择要做一名士兵,而不是大儒和学子,那就应该清楚,倘若城破,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两军交战,士兵互相攻伐,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他们既当了兵,选择放弃原本的大儒学子身份,又怎能因为战败城破,以原先的身份来指责将军杀害无辜?”
“且入城之后,我阿爹他们没有杀害任何一位平民,死在他们刀下的,只有作为士兵的敌人。”
徐月深吸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浅饮过后,一字一字反问道:
“如此,残害平民的说法,又从何而来?”
问完,那双黑眸直视着严世宽错愕的双眼,忽又恢复了小女孩的俏皮,补充道:
“我还没说我阿爹为那位大儒举办的盛大丧礼呢,在丧礼上,也是他苦心劝解那些想要去当士兵的学子们,冷静些,理智些,这又免了多少人去送死?”
严世宽急切反驳:“可你父亲他们,仍是杀了许多人,一双手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
“先生怕是没上过战场吧?”女孩一歪头,瞧着他笃定问道。
严世宽颔首,他确实没上过战场,但这又如何?
与徐青阳和公孙瓒二人这两个满手鲜血的屠夫有什么关系?
徐月轻叹了一口气,像是亲眼看见某个自己崇拜的偶像人设在面前崩塌了。
她问面前这个固执的老先生,“假设先生您是一位将军,大军逃自一处城池,满城都是于您而言完全陌生的异地百姓,但敌军即将杀来,您必须守住城池。”
“然,敌军强盛,我军势弱。”
“这时,对方提出用您手下最忠诚的副将首级换取您身后数万百姓安然,您怎么选?”
“是送上忠心耿耿的同伴首级,寒了将士们的心,还是牺牲身后数万百姓,遭千夫所指?”
严世宽陷入沉思,整个书房都安静下来,就连严故和公孙安也都在认真思考,如果自己是将军,自己要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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