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目的是杀人并非割人头颅,他藏下心中蠢蠢欲动的冲动与欲望,告诫自己只杀一人即可,绝不能大开杀戒。
屋内灯火通明,少女的笑声清脆悦耳。
山阳一怔,拿镖的手有所迟疑。
他没想到,这么晚了,她还在太子屋里。
令窈斜躺在美人椅上,头上梳飞仙髻,鬓间无钗,粉黛未施,身上松松垮垮一件胭脂红宽袖衫并月色大裙,白嫩纤细的手腕上系一流苏丝带,垂至地上。
夜风自大开的槅扇门吹来,拂动她摇摇欲坠的乌丝与腕间丝带,衣裙翩翩,仙姿媚色,不似凡间人。在她前方有一人,专心致志描丹青,一只画笔含情脉脉绘下她的一颦一笑。
“表哥,你喜爱丹青,想找人入画,有的是人让你画,何必让我来受这个苦?”令窈闷闷地吐出一句。
实在是在他屋里待了太久,让人心生烦躁。她本就好动,安静待个半个时辰让他作画已属不易,更何况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太子喃喃道:“快好了。”
令窈黛眉微蹙。
前几年年年讨要她的画像也就算了,如今还跑到临安亲自作画,活像个追债的,她又没欠他什么,一幅画,她愿意给就给,不愿意就不愿意。
令窈伸手:“让我看看,画得怎么样了?”
太子只得将画递过去。
令窈原本是这样想的,无论他画成什么样子,还剩多少没画完,她都不会再让他继续。
“不好看——”令窈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画,违心的话再说不出口。
比起从前那些画师画的玩意,太子所作的美人图,才能被称作是真正的美人图。
连她都被画中的自己惊艳,捧着画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太子轻声问:“表妹,怎么样,喜欢吗?”
令窈点头:“喜欢。”她笑着问他:“你怎能将我画得如此好看?”
太子取过婢子刚送来的新鲜荔枝,不动声色贴过去坐:“因为表妹本就生得好看,我功力浅薄,只能画出表妹十分之一的美。”
“表哥,几年不见,你嘴甜得紧,定是在太后面前日日历练,才练出这讨喜的口才。”
“实话告诉你,皇祖母专横,我并不喜欢去她那。没有你在宫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即便练得油嘴滑舌的口才,也无处施展。”
太子一边说话,一边剥开荔枝壳,白嫩多汁的果肉,亦如他眼前的少女,令人垂涎欲滴。
太子咽了咽,将剥壳的荔枝递到令窈唇边,令窈张嘴吃下。
喂了第一颗,就有第二颗,满盘的荔枝皆在太子指间剥壳,喂进令窈肚里。
她吃了大半,才想起问:“临安哪来的荔枝?”
“来临安的路上,我命人从临南运荔枝树,今日才到,正好成熟。”
“难怪下午你神秘兮兮地,原来是藏荔枝树,我还以为你要藏娇呢。”
太子笑道:“我怎会藏娇,自表妹离宫,我身边再无女子。”
她不以为然地笑,指尖蹭蹭他的鼻尖:“你这么大的人了,按理说早该有侍妾,舅舅和太后还没给你选人吗?”
太子含笑不语,将剩下的荔枝倒进装碎冰的瓷盘,他沾了满手的汁水,一时有些苦恼。
令窈看到旁边放着的巾帕,没有多想,自然而然拿过巾帕替他细细擦拭。
少女浓睫翕动,在白净的面庞上投下阴影,绵软的呼吸,吐息温热。
太子悄悄靠近,低了脑袋,咫尺之隔,隔空抵了令窈的额头同她道:“选了,可我不喜欢,所以不愿娶。”
令窈怜惜他做太子不容易,从小到大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她虽不能体会他的苦楚,但能明白他的难处。
她随口道:“你是储君,你的婚事,自然是万众瞩目的大事,可如若你不喜欢,再大的事也成了无关紧要的寻常事。你我儿时相伴,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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