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做丝毫亏心之事,你们就有十个、一百个对我日夜监
视,令狐冲光明磊落,又有何惧?”胸中愤激,牵动了内息,
只感气血翻涌,极是难受,伏在枕上只大声喘息,隔了好半
天,这才渐渐平静。坐起身来,披衣穿鞋,心道:“师父既已
不当我弟子看待,便似防贼一般提防,我留在华山派中还有
甚么意味,不如一走了之。将来师父明白我也罢,不明白也
罢,一切由他去了。”
便在此时,只听得窗外有人低声说道:“伏着别动!”另
一人低声道:“好像大师哥起身下地。”这二人说话声音极低,
但这时夜阑人静,令狐冲耳音又好,竟听得清清楚楚,认出
是两名年轻师弟,显是伏在院子之中,防备自己逃走。令狐
冲双手抓拳,只捏得骨节格格直响,心道:“我此刻倘若一走,
反而显得作贼心虚,好,好!我偏不走,任凭你们如何对付
我便了。”突然大叫:“店小二,店小二,拿酒来。”
叫了好一会,店小二才答应了送上酒来。令狐冲喝了个
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次日早晨由劳德诺扶入大车,还兀自
叫道:“拿酒来,我还要喝!”
数日后,华山派众人到了洛阳,在一家大客店投宿了。林
平之单身到外祖父家去。岳不群等众人都换了干净衣衫。
令狐冲自那日药王庙外夜战后,穿的那件泥泞长衫始终
没换,这日仍是满身污秽,醉眼乜斜。岳灵珊拿了一件长袍,
走到他身前,道:“大师哥,你换上这件袍子,好不好?”令
狐冲道:“师父的袍子,干么给我穿?”岳灵珊道:“待会小林
子请咱们到他家去,你换上爹爹的袍子罢。”令狐冲道:“到
他家去,就非穿漂亮衣服不可?”说着向她上下打量。
只见她上身穿一件翠绸缎子薄棉袄,下面是浅绿缎裙,脸
上薄施脂粉,一头青丝梳得油光乌亮,鬓边插着一朵珠花,令
狐冲记得往日只过年之时,她才如此刻意打扮,心中一酸,待
要说几句负气之言,转念一想:“男子汉大丈夫,何以如此小
气?”当下忍住不说。
岳灵珊给他锐利的目光看得忸怩不安,说道:“你不爱着,
那也不用换了。”令狐冲道:“我不惯穿新衣,还是别换了罢!”
岳灵珊不再跟他多说,拿着长袍出房。
只听得门外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岳大掌门远到光临,
在下未曾远迎,可当真失礼之极哪!”
岳不群知是金刀无敌王元霸亲自来客店相会,和夫人对
视一笑,心下甚喜,当即双双迎了出去。
只见那王元霸已有七十来岁,满面红光,颚下一丛长长
的白须飘在胸前,精神矍铄,左手呛啷啷的玩着两枚鹅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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