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娘一听不禁皱皱眉,怎么又是个寡妇,想起自己的前事来,心里暗道,难道梅鹤鸣跟这个夏寡妇有些什么?不然,她怎想起给自己送花了。
正想着,不妨梅鹤鸣撩开帘儿进了屋,见那边案头一篮子的玉兰花,不禁讶道:“咱们这宅子里却没种玉兰,这是从哪儿来的?”
宛娘道:“是后街夏家的姑娘使人送来的。”“夏家?”梅鹤鸣一愣,不禁皱了皱眉,如今想来,倒有些后悔管了夏家这档子闲事。
官司是了了,那夏家老头却三五日便下帖儿来邀他过去吃酒,说要表谢意,他已推了几次,听孙元善的意思,那夏老头想着让自己纳了他家闺女,说把他夏家的房子产业都做成他家姑娘的嫁资呢。
打量他梅鹤鸣是那等贪财的人吗,他夏家那点儿产业,他还瞧不上眼去的,再说,如今跟宛娘好容易顺遂了,只等再有个喜信儿,便万事圆满了,哪还有心思惦记旁的妇人。
只不过宛娘这名份,终究不是个事,如今便这么囫囵着过,等将来有了孩子可不妥当,怎样也要有个正经名份才像话,这事等私下里再跟宛娘慢慢说,说通了道理,想必她也就应了。
倒没把夏家当回事,坐到炕边上,端详宛娘半晌问:“今儿的药可吃了?”宛娘一听药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如今我又没害病,成□着吃那些苦药丸子做什么?”
梅鹤鸣轻笑一声道:“怎的没害病,宛娘莫不是忘了,再过年爷可都三十了,连个子嗣都还没呢。”
宛娘一听脸色微变:“我这些日子吃的那些药……”梅鹤鸣笑道:“是孙郎中家传的千金方,求子最最灵验的。”
宛娘蹭一下站起来,心里忽然明白过来,怪道他这些日子干那事的时候,颇有规律,三五日才来缠她,一缠就是一宿,事毕也不出去,就那么抱着她睡,敢情是想让她怀孩子呢。
梅鹤鸣见她神色不对,脸上阴了阴,声音也沉下来:“宛娘仍不想生养爷的子嗣吗?”
宛娘定定看着他,心里跟烧开了的水一样上下翻滚,烫的她异常难过,生孩子,他说的好,她怎么生,真当她不明白呢,这古代最讲究什么嫡庶,嫡出就是正头老婆生的子女,庶出是那些小妾姨娘生的孩子,虽爹是同一个,地位却天差地远,况,自己算他什么人呢,一个寡妇,一个外室,她若真怀了孩子,那个孩子的一生的命运都可能是悲剧,与其那样,还不如不生,可生不生是她能说了算的吗,这才是现实。
梅鹤鸣见宛娘一张小脸儿从红转白,不免心里一软,拉着她的手搂她在自己怀里道:“爷知道你想的什么?爷也正想跟你商量,倘若有了孩子,你便要有个名份才好。”
“名份?”宛娘抬头看着他,抿着嘴不说话,梅鹤鸣道:“爷早想好了,下个月就寻个黄道吉日,爷好生在府里请三天喜酒,把我的宛娘正儿八经纳进府里,日后让府里人都称一声二娘,数着你最大了。”
宛娘听了,推开他站起来,走到对面炕上坐下,心里忽觉自己很是可笑,这么多日子来,都还自欺欺人的过着,真以为梅鹤鸣就守着她一个人下去了,名份?二娘?说白了,不还是做小吗,跟那些女人姐妹相称,同时伺候一个男人,倘若将来梅鹤鸣续了正头老婆进来,她也要磕头敬茶,做小伏低的喊一声大姐。
梅鹤鸣哄了她这些日子,也不过仍贪恋着新鲜罢了,或许,如今这新鲜也快过了,后街上不是有了个夏寡妇吗?
梅鹤鸣见宛娘不吱声,以为她怕府里其他那些女人,柔着声音安慰道:“你别怕府里那些女人,有爷在,哪个敢欺负你,爷扒了她的皮。”
见她仍不说话,梅鹤鸣不禁猜疑起来道:“莫不是你不想嫁爷?”宛娘这才抬起头,冷冷的道:“嫁娶之事跟你我有何干系,爷如此抬举,我生受不起,还是免了吧!”说完。扭身就要往屋里去。
宛娘一句冷言,把梅鹤鸣的脾气激了起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扯了回来,喝道:“如今被爷宠的越发连个规矩都没了,爷在这儿跟你说话儿呢,你去哪儿,你刚头的话什么意思,跟爷好生说明白?”
宛娘被他捏住手腕动弹不得,只得回身看着他,却不说话,两人对视半晌儿,梅鹤鸣仿似明白了些,沉声道:“难道你要做爷的正头夫人不成?”
☆、64
宛娘瞧着气愤不平的梅鹤鸣,心里也是无奈,大约在梅鹤鸣心里,觉得娶自己当个二房已是天大的恩典了,甚至这个二房没准还要跟他家里做一番斗争才行。
梅鹤鸣没错,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婚姻最基本的条件是门当户对,自己跟梅鹤鸣别说门当户对了,根本就天差地远,更何况,即便他娶自己当他的正头老婆,她也是不愿的,宁死不愿,这不是尊不尊严的问题,这是她的底线,跟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她死也做不到。
可这番话如果她说给梅鹤鸣,肯定会被他以为自己疯魔了,所以说,他们两个之间自来就隔着万丈深渊,他走不过来,她也迈不过去,让他放手他不情愿,就这么认头的跟着他,怎么跟,当他众多小老婆中最宠的一个,然后等他厌了烦了,一脚把她踹开,倘若生了孩子,恐怕连孩子都不是她能养的,那种境地,宛娘想想都不寒而栗。
梅鹤鸣见她身子略瑟缩一下,不禁心疼上来,说起来,有什么大事,宛娘自己也该明白,以她的身份,当他的二房,尚要费一番周折,好在有祖母在,祖父父亲那里即便不应,他求了祖母,若宛娘有了他的子嗣,此事便容易多了,自己也没有续弦的心思,宛娘这个二房还不跟正头夫人一样,他如此为她费尽心思计算,她还要如何。
梅鹤鸣脸色缓了缓,温声道:“宛娘莫跟爷闹了,若你有个正经出身,爷恨不得娶你当个正头夫人呢,只可惜……”说到这里顿住话头,却没说下去。
宛娘冷笑一声道:“只可惜我不仅没有个正经出身,还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对不对?梅公子,梅大爷,这些你早知道的不是吗?莫说什么为我打算的话,我宛娘生受不起爷这样的大恩,配上不上爷的高门第,倒不如从此撩开手去,省得为难了爷的处境,倒是宛娘的罪过了。”
宛娘说的这些话,简直字字刺心,梅鹤鸣顿觉,自己这些日子的心意都打了水漂,宛娘心里哪有半点替自己想过,若她替自己想了,就不会说出这样令人冷心冷情的诛心之言,撩开手?她终还是惦记着这个,却把他梅鹤鸣想成什么人了,他这里可以任她想怎样便怎样的吗。
梅鹤鸣脸色阴沉,眸光里隐隐显出戾气他,缓缓站起来道:“撩开手也是爷说了算,既你满心不乐意当主子,从今儿起,你就当奴婢吧!来人剥了她的身上的衣裳簪环,带她去外院的灶上使唤。”
吴婆子在外听了半晌,越听心里越扑腾,心里暗道,这才好了几日,怎的又闹起来了,听得宛娘那一句一句话,跟刀子一样尖,吴婆子就知坏了,她们家爷可最听不得这句撩开手,偏奶奶次次说出来刺爷的心,这回爷可真是费尽心思替奶奶打算了,如此不识好歹,也难怪爷要发作起来。
听得屋里吩咐,吴婆子忙走了进来,知道爷这些话不过是激怒之言,平常疼的心肝儿一样的人儿,怎舍得发落到外院的灶房里头去,自然更不会去剥宛娘的簪环衣裳,悄悄扯了扯宛娘的衣角,示意她说两句软乎话儿,爷那个秉性,是个最吃软不吃硬的,如此也不过是想逼着宛娘服个软罢了。
哪想宛娘却不理会,自己动手把头上的金丝髻儿摘下来,扔到炕桌上,花翠,簪子,耳坠子,手上那个爷给的暖玉镯也腿了下来,放到炕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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