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哈达亦是个扭脾气,昔日在大金,何时有过这般侮辱,明知他姓名,又故作不知,岂不小瞧于他。虽说眼下被俘,可是那贵族的尊严,怎可轻抛。
是以他也傲慢的道:“就算要审我,亦得是个有名之人,怎叫一个无名小辈来羞我,我瞧这蒙古人实在是不懂的礼数”。
萧枫听了,不由一乐,心道这哈达约莫又是个硬钉子,瞧来窝阔台今日是诸事不宜。
窝阔台被哈达一说,止不住的气往上冲,寻思着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何传进来的两个金国降臣俱是这般的强硬顽固,勇不畏死,一个个都似是针对他一般,总是想法设法的来气他。
周围众将瞧见哈达辱骂窝阔台,也是气愤之极,俱都千手众指,责骂哈达;那料哈达悍然不惧,竟是眦裂发指,破口叫骂,其言下流之极,惟有天表。
萧枫和拖雷二人不禁暗皱双眉,心道你这么骂窝阔台,恐怕将不得善终。
果然窝阔台听他骂的那般污垢脏肮,恼得性起,即命左右斫他足胫,戳他面目,怎料他仍旧噀血大呼,至死不屈,如此骂骂咧咧,过的半晌即就一命呜呼哉。
周围之人见哈达死得这般壮烈,亦是心下凄然,暗赞不止。
至此窝阔台兴致全无,草草收场,说道身子有些累了,余下金国众臣交由亲王拖雷处置,话毕即回到卧帐去了。
于是拖雷升帐审讯,不料余下金国众臣,除了极个别的临死不降外,多数跪泣请降,求饶性命。这样一来,窝阔台心下更妒,总觉拖雷处处强胜于他,实是为了剥他颜面。
翌日,拖雷唤上萧枫,一同出营,途中无声,只是默默而行;萧枫虽说疑惑,也没多问,寻思着到了地头,你反正会说话。走了许久,二人来到一小丘。
小丘不大,约莫数丈方圆,瞧着地势,风水却是极好,暗合四象,左面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波光潋滟;右面一片树林,树影婆娑,风高云淡;背倚大山,雄奇锦绣,万千气象;正面极为开阔,呈扇形散开,群山葱茏,云横天际,相映成趣;营造出一种浓绿深荫、轻风微波、水色宜人的意境,使人置身其中,顿感心旷神怡。
萧枫笑道:“王爷,今日莫非唤我出来,乃是为了郊游,让我惆怅舒怀来得?”
拖雷微微一笑,没说话,从身边掏出一酒囊及一油布包;不一会把它展开,里面竟是些瓜果肉脯之类。
萧枫大感讶异,忙道:“王爷,难道适才给我说对了?”
这时,拖雷方才徐徐说道:“本王心悲完颜将军与哈达元帅的死义,慕他二人的忠志,昨日已命帐下小校把他二人葬在此处,今日来此乃是用马奶为奠,祝他二人黄泉好伴。”
第二卷 飞龙升天
19 情之枯涩(5)
说话间,酒囊倾斜,洒下马奶,来回数遍,接着仰天叹道:“二位……俱是壮志男儿,忠君之臣,你们的忠义,我拖雷仰慕万分,但愿他日……再生,当令与我作伴!”说完默然良久,眼眶含泪,神色间透出一股沉痛,一种惋惜。那是悲痛世间少了两个英雄的嗟叹,那是哀祷自己又少了两个可以匹敌的遗憾。
他对那完颜呼邪实是惺惺相惜,心感钦仰,只觉他一大好男儿,为了个腐朽帝国,献出所有乃致性命,委实可叹,可悲……
奠毕,又对萧枫道:“萧先生,本王知你心意,定也如此,是以才会唤你出来,喏,你也祭奠一下,也好抒散下旁观不救之愧。”
萧枫瞧他对敌国武将都是这般敬重,不由肃然起敬,接过拖雷手上的酒囊,走前两步,朗声道:“完颜将军,哈达元帅,我萧枫虽与你们素无交情,且还是冤家对头,可你们昨日的凛然正气,刚烈侠风,却是让我深受震撼,心折不已,今日我就交了你们这两个朋友。”说完亦是与拖雷一般,洒下马奶,来回数遍。
二人祭奠完毕后,找了处干爽地,盘膝而坐,望着远方大好河山,拖雷轻叹一声道:“萧先生,本王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允否?”
萧枫瞧他长吁短叹,只觉稀奇,在他影象里,拖雷一直是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英雄人物,怎么今日倒似是落第秀才般,阴郁怪僻,志不可舒的样子。当下肃容道:“王爷,你对我的恩遇,萧枫早就心感万分,倘若有用得着地方,王爷尽管吩咐。”
拖雷闻言,欣慰道:“萧先生壮言,本王心领,只是不知先生对本王两个犬子,蒙哥与忽必烈有何看法,能否对本王一说?”
萧枫听他这般问,定有大事,忧心道:“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地如此问我?”
拖雷凄然道:“本王眼下只盼可以从此卸甲归田,颐养终年,这天下纷争却再不想去管它了,唉……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我那几个犬子。”这番话说得脸色悲痛,心灰意懒之极。
萧枫瞧他如此,那有昔日大破金兵,扬鞭一击,饮马黄河的气概,不由语滞,一时也不晓怎生宽慰他。心下寻思:莫非是由于大汗窝阔台对他猜忌,或是他惟恐功高震主,受到陷害,想叫我照护他的两个儿子。其实他这想法,虽不中亦不远已。
果然,隔了片刻,拖雷缓声道:“萧先生,本王其他可以不管,但委实放心不下那几个犬子,只是又恐劳累了先生,着实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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