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白须垂胸,躺在藤椅上笑眯眯看着沉迷观看壁刻的李知义。李知义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壁刻上移开,端正地向老人行了个礼,真诚道:“三祖爷爷在上,知义向您请安了。回三祖爷爷的话,这些壁刻都是族中远胜知义的族人所留,没有到达他们的境界,又怎敢言及没有可习之处呢。”
三祖爷爷笑容满面,正欲夸赞突兀面色一变,他看向天上,大声叱喝道:“尔敢,何方宵小竟然潜入神武公府,羞辱祖祠!”一声雷鸣,他迎空而起,浑身爆发出慑人的气势,到不是先前颐养天年的老人了,像是一尊愠怒的神明喝骂野狗。
李知义眼中迷茫,在他心中家族是神圣且强盛的,已经有数百年没有人敢捋神武公府的虎须了,更何谈光明正大闯进来,羞辱祖祠?天哪,这是站在阎王头上拉屎啊。
疑惑间,祖祠大门洞开,数道苍老的白衣老人仗身而上同去协助,他们虽然愤怒却没有失去判断能力,不声不响潜入神武公府已是惊天之举,为何偏偏到了祖祠能被轻易发觉,莫不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活老成精,此话不假,能在无数明争暗斗中保全神武公府,这些老人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部分老者上空应敌,部分老者留下保护祖祠,启动了宗族大阵,更有瞬息消失前去通知族中各地,迎击来犯之敌。
莫要惊讶神武公府身为一个庞然大物,跺跺脚能搅动魏都琅琊风云的古老家族,为何如此严峻地对待齐老这位不速之客,这就是他们一代代用鲜血换来的教训,长存世间从没有一件事是侥幸的,他们从不将未来交付命运的偶然上。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带着七位老人赶赴天上的战场,抵达时却见到令人吃惊的一幕。那位最先上去的老人早已被破了大道金身,四肢尽数被震断拘禁在空间中,端其样貌看来是失去了意识。不远处,一位面白无须,容貌枯朽的老道神色冰凝,无言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后至的几人。
领头的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却先行大礼,义正严词地问道:“不知道友为何擅闯我神武公府祖祠,还对家族后辈如此羞辱,此事望请前辈给个说法,不然恐有不妥。”
看到齐老的第一眼,大长老就知道神武公府遇到铁钉子了,这位陌生强者可以在呼吸间战败老三,战斗波动甚至连他们几人都没有感受到,如此手段唯有仙人之上的主宰世世墟行者,这样的强者连神武公府都要礼待,不敢以势压人。
齐老眼中冰霜冷凝,不打算说话,他在等着真正有杀伐大权的人出现。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大长老一行感受到了来者的怒意,心中的预期随着时间流逝也是越降越低,没有耽搁很久,霎得一下,一道身穿黑红蟒袍人影出现,此人一出现,大长老这方的人都暗中松了口气。
这是一位身形健壮的中年男人,四方的国字脸上横刀立马的浓眉很是威慑,男人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似是习惯了隐藏心中的想法,一举一动都给人处变不惊的感觉,让人心生信服。中年男人看向齐老,面带恭敬微微行礼,道:“神武公府第二十七任神武公李安谭,见过见喜主宰,主宰若有派遣,旦有神武公府力所能及之处,莫敢不从。”
齐老快人快语,毕竟在他眼中,这些人与地上的蝼蚁是无二样的,只是为了龙冉的修行,他才屡次退步,绕着弯的行事。齐老语气平淡,似在聊天,道:“孤徒龙冉,险些被贵府沈鸺派人在镇元关前埋伏截杀,据孤所知,他是你的部下。”
李安谭点点头,手掌一翻变出一块剑形令牌,招手扔出令牌迎风暴涨,霎得刺破空间消失不见。李安谭朝齐老行礼道:“不出数息,沈鸺将会带到,此事全部事宜,神武公府皆不知情,望见喜主宰不要祸及神武公府无辜子弟。”
话语中不免有试探和尝试说服,齐老没有理他,伸手一点,虚空中一条晶莹的丝线就这么伸展了出来,自李安谭身上延伸出亿万条晶莹丝线,有的早已断裂,有的延伸向极远处,突破了视线能及,不知去向何处。
见到此景,李安谭双手微微握拳,他知道齐老的寓意了,微微叹气,道:“仙人手段,非我等能及,我知晓主宰世墟行者仍在意因果一道,神武公府全听见喜主宰发落。”
齐老收回神通,见自己的震慑取得效果,无意张扬做小丑之举,聪明人之间不需要那些漂亮的场面话。倏地,空间破开,一道金色的令牌裹着一道人影出现,见到神武公和诸位长老,再一看齐老,他心中一时混乱不已,被神武令召唤时就感觉不对,自己或许大祸临头了。
沈鸺低着头向李安谭行礼道:“府主,各位长老,这位前辈是?”
李安谭眼中带着失望,一语道破齐老的身份:“他是龙冉的师父,封号见喜。”跟随李安谭无尽岁月的沈鸺何不知晓,缕清了个中关系的他顿时向齐老跪了下来,声正言朗道:“谋杀龙冉之事是我一手操持,我愿一力承担,还请见喜主宰祸不及家族。”
齐老点头,大手虚张就抓住了沈鸺,微微用力震碎了他全身骨骼,经脉寸寸断裂。突然的剧痛险些让沈鸺昏厥过去,可他是什么人,硬是凭借强大的毅力保住了最后一抹清志,断断续续地传音道:“多谢见喜主宰手下留情。”
他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鸿蒙世的强者不会虐杀他这样的人物,那是跌份儿的事情,既然没有抹杀了自己,那就是没有杀意。沈鸺心中一清二楚,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做事留有余地,他派人截杀也是留有后路,只是致人伤残而不害命,相信自己在岩羚峰上动手也被齐老知晓,自己行事狠毒却没有做绝,因果报应到自己身上,合情合理。
将一滩烂泥似的沈鸺丢给李安谭,齐老淡淡道:“我希望你恨他,怨他,甚至狠狠地报复他,但你千万不要做出格的事,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生魂不灭不入轮回,相信我,我可以做到。”
话毕,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安谭,他回以不卑不亢的对视,片刻后齐老离去。
李安谭立于空中许久,才开口道:“送二管家去疗伤,各位长老还是继续镇守祖祠吧。”大长老眼中犹有不甘,魂意传念道:“家主,若不是欺我李家无主宰世强者,他怎敢如此羞辱我等!”
几位长老都离去了,顺便带走了昏死过去的沈鸺。片刻后李安谭亦挥袖离去,面有不愉,留下大长老在原地矗立,他苍老的眼中挣扎着愤懑、期待,以及眼底的平静。
“若是李家有主宰世坐镇,他亦可以镇压李家。大长老终生在尚庄大陆,不了解宇宙间的争斗谋求,此人应是宇宙间鼎盛到极致的那一族人。我们图的是家族长远强盛,而非一时的名誉,不过看来那项计划要提上日程了,不久的将来,李家不会是任何人都能来拿捏的了。”
李安谭离去前的话让大长老恢复了分寸。
步履踏行间,无数山川大泽从脚下掠过,如电光影,呼吸间齐老就离开了神武公府,直达大魏皇城。他遥望魏都琅琊的另一处,心中叹息。
“灾祸我可以替你摆平,可是这男女之事,就靠冉儿你自己了。唉,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是让你斩断想念,龙冉不是池中游物,他是待遇风雨的真龙,你们之间有太深的牵绊,对你,对他,都是为难。”
齐老在王貂寺的带领下走入了深不见底的皇宫,自此身不由己。
求道是真情,将心换比心。
奈何道阻远,自由亦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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