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上撕下一块布来,重新裹伤。兰芽看他动作,只是发愣,再想不到这人竟有手脚如此利落的时候。
兰芽见他伤势似乎不轻,便问道:“你那些随从呢?”
真金脸色一变,却不答话。兰芽不再与他多说,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真金头也不抬:“你愿逃便逃,此刻方圆百里,怕已给围得严严实实。周察犯下这般大罪,岂肯容我活在世上?”
兰芽脚下不停。
“慢着!”真金忽然大声叫道。
兰芽不由回头看去,真金向她身旁一努嘴:“你看那是什么?”
折腾了半宿,此刻东方已泛出鱼肚白,兰芽低头一瞧,只吓得尖叫一声,逃回了真金身边。
地上赫然横着一条黑黄相间的长虫!
兰芽还要往山下逃,真金用手一指:“下头也有!”
兰芽立刻收步回头,身子抖得站不住,几乎就要哭了出来。真金慢慢站起,满面微笑走到长虫旁边,一弯腰就将那物事拾了起来!
兰芽简直要昏厥过去,就见真金将长虫抖了抖,扬眉说道:“蛇蜕,没见过么?”
兰芽只惦着后身后的东西,死命咬着嘴唇,慢慢回身去看:后头却哪有长虫?身后是几块白白的石头,上面干净得很。
真金将蛇蜕向草丛中一扔,一脸惋惜:“可惜了,这东西是一味药材呢。能祛风、定惊、解毒、退翳,治小儿惊风最是对症。嗯,这一条这么新鲜的,大人惊风大约也是治的。”
他看了兰芽一眼:“你不惊风,也要抽风!还是跟着我罢!免得再遇上什么,大喊大叫,引了人来搜山,倒连累于我。我虽欠你一命,也总不能糊里糊涂地就赔还给你。”
兰芽一时说不出话来,真金看看山下,又道:“若能逃出去,到了有人家的所在,你再逃也不晚哪。”
兰芽委实无奈,明知他到时绝不肯眼睁睁看自己逃走,但眼下寸步难行,也只索走一步瞧一步了。况他说的也有道理,晚几日再逃,他也未见得就养好了伤。
主意打定,兰芽道:“我不逃,你……你要往哪里去?”
真金道:“翻过这座山便是天门,周察只好望山兴叹。”
兰芽道:“那便走罢!”
真金奇道:“奔波了一夜,你倒不饿?不渴?”
兰芽给他一提,立刻觉得腹内空空如也,喉咙更是干得生疼。
真金从怀中取出一只水囊,摇了摇,涓滴皆无。
“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水。”真金站起来,四下望了望,又闭目听了听。此刻四下寂静无声,他听了半天,摇头道:“听不见水声。”
兰芽一阵失望,真金道:“也只好边走边找了。”说完管自上山,兰芽微一迟疑,跟在后头。
走了几步,真金忽然回头,上下打量兰芽:“遍山皆绿,你这身白衣如此显眼,山下或能瞧见。”
兰芽连忙弓腰缩背,真金从一棵小树上折断数根绿生生的长枝条,走过来不由分说,全披在兰芽身上。兰芽狼狈万分,却也识得轻重,自家又弯腰扯了几把青草顶在头上。
这一走便是半个多时辰,已到了半山腰。太阳此时已升起老高,兰芽饥渴难熬,疲惫不堪,只得拼命忍着。
想是始终不见水源,真金也渐渐焦躁,边走边挑了些嫩草嫩叶放入口中咀嚼。兰芽试探着学他的样子,可惜只口中略略濡湿,并无多余的水分可供下咽。
又勉强走了半刻,一群斑鸠呼拉拉从二人头顶飞过,落在前面一块镜面也似的白色大石后头。
真金精神一震,迅速向石后走去。兰芽不解其意,慢慢跟在后头。
绕过大石,见斑鸠已被真金惊飞,他立在一棵大树下,脸带笑容,脚下是一条长满芦苇的岩缝。
兰芽心中一喜,忙走过去看时,岩缝里果然蓄有清水!
她蹲下身子仔细察看:岩缝弯弯曲曲,又甚是狭窄,伸手进去,只能浸湿手指,却万万舀不上水来。
清水就在面前,偏偏“猫咬刺猬,无从下口”,兰芽傻乎乎含着手指,只是发怔。
真金拍拍她的肩,递给她一节芦管。
兰芽暗骂自己蠢到了家,接过芦管,不管不顾地趴在地上,如虹吸水,如饮甘霖,几乎将那点儿清水一饮而尽。水中泥土的味道甚重,她却半点儿也没尝出来。
正喝得酣畅,忽听背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真金倒在了地上!
兰芽吓了一跳,一时间呆立不动,竟分辨不出心中究是盼他活,还是盼他死。
她哪知真金流血甚多,早已缺水缺得厉害,兼之日晒头晕,只是一股狠劲撑着,此刻略一松心,便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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