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请谁,专请萧队长赴席。”李青山右手摸摸对襟褂子上的化学扣子,又哈一哈腰说。
“我问你,你们东家做了些什么好吃的?”萧队长又问。
“咱们这荒草野甸的穷棒子屯子,还能有啥好吃的?也不过是一点意思。”
“什么意思?”萧队长紧追一句道。
“队长不是为咱老百姓,请也请不来的呀,六爷准备了点自己家里出的高粱酒,为队长接风。”
“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在他家吃劳金,给他翻土拉块的。”
“去你的吧,你这是骗谁?翻土拉块的,是你这个样子吗?”萧队长的眼睛落在他的分头上,他火了,哗啦一声把大红帖子撕成了两截,接着连连撕几下,把这红硬纸的碎片往李青山的脸上掷去,有一片正打着他的眼睛。李青山的额上冒出了青筋,眼睛横着,往后退一步,两腿分开,左手叉腰,右手攥起了拳头,摆开一个动武的架子。
“干啥,要动手吗?”萧队长的通讯员万健,一手捏着匣枪的把子,一手去推李青山的胸脯,“快给我滚。”
看到了老万的匣枪,和他的结实的身板,李青山有些胆怯,他退到门边,嘴头咕噜着:“滚就滚吧!”扭转身子,窝火憋气地迈出门去了。老万赶到门口,轻蔑地骂道:
“臭狗腿子,看你敢再来。”
老万还没有转身,老孙头来了,他牵着两匹马,打学校的门口经过。
“跟谁顶嘴呀,老乡?”老孙头问。万健指一指李青山渐渐走远的背影,并且告诉他,李青山是来替韩老六下请帖的,碰一鼻子灰走了。老孙头细眯左眼笑笑说:
“请客还能不去吗?要我早去了。”
“吃人家嘴软。”老万说。
“这可不见得,嘴头子生在你个人的鼻子底下,是软是硬,还能由人吗?要是谁请我,我一定去,吃喝完了,把嘴头子一抹,捎带把脸也抹下来了,事情该咋办,还是咋办。”
“对,还是你行,回头告诉萧队长,往后谁家大肚子请客,都叫你代表。”
“得了吧,老乡,”老孙头笑眯左眼,凑拢一点,放低声音说:“正经告诉咱们萧队长,昨儿下晚,西门里狗咬,有人往外捣腾东西哩。”
“谁家?”老万问。
“你看还有谁家呢?”说着,他用手指一指全屯都能望见的黑大门楼的高高的青瓦屋脊,就牵着马,往道北的井台边饮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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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吃午饭。
[2]?水桶。
[3]?大黑老母鸡。
[4]?炒焦的高粱米泡的水。
[5]?伪满“康德”八年造的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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