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商量吧,”许小冰打着哈欠道,见我满脸不安,又说道,“我在这里住了一个月,除了这些怪事之外,没有其他吓人的事情发生,你也不用太害怕。”我呆呆地看着她,觉得她的态度变得有些奇怪——在我不相信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表现得那么害怕,而现在,又仿佛毫不在意。
“你不是很害怕吗?”我说。
“是,我是很害怕,”她说,“不过现在你已经相信这种事了,不知为什么,我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啊?我张大嘴,有些糊涂,又仿佛有些明白,眼看她要走进房间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叫住了她。
“什么事?”她回过头来望着我。
我简要地说出了西出阳关的事情。她默不作声地听我说着,当我说到西出阳关能看到我穿的什么衣服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当我继续说到西出阳关认为这所房子住着三个人时,她终于尖叫起来,扑到我面前,我清楚地看到,那张白皙的脸现在被鸡皮疙瘩弄得十分粗糙。这让我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件事,但是我必须找个人说出来,而她是最好的人选,也是唯一会相信我的话的人。
“真的假的?”她颤抖着问我。
“真的,不信你可以看看聊天记录。”我说。
“看看。”她拉着我走进了我的房间。在我打开电脑的时候,她在我的房间里上下搜索,甚至连床底下都仔细察看了一番。
“你干吗呢?”我奇怪地问。
“看看有没有摄像头。”
“没有,我已经找过了。”
电脑打开了,我上了QQ,一个好友也不在。调出聊天记录,许小冰仔细看了,终于相信了我说的话,而我也再次经历了那天感到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天哪。”许小冰轻轻地说。我们两人在电脑前沉默了许久,直到QQ发出一声咳嗽,表示有人想和我成为QQ好友,我们才活动起来。点开信息栏,请求加入者发过来一句话:'许小冰,江聆,我是你们的室友。'
室友?当我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时,巨大的惊恐仿佛浪潮般将我们淹没了,许小冰发出一声尖叫,很快,她又省悟过来,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全身颤抖着,一点声音也不敢出,一只手紧紧抱着我的腰,缓慢地转过身来,骨碌碌转动着眼珠,在房间里搜寻着那个看不见的“室友”。我感到全身冰冷,许小冰的手臂僵硬无比,仿佛铁箍一般将我箍得透不过气来。房间里清冷而潮湿,我们这样看了好一阵子,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互相搀扶着走出我的房间,在客厅里、许小冰的房间里、浴室、厨房等一切地方都搜索了一遍,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东西。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
“还有一个地方没搜。”许小冰低声道,她的声音太低,我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才勉强听见说的是什么。
“什么地方?”
她不再说话,缓缓抬起手臂,朝着这所房子里的第三间房微微一指,便立即放下了。
第三间房的房门紧闭着,我从来没看见它打开过,如果里面的确藏着另外一个人——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有没有可能,一直有一个人和我们住在一起,只是我们不知道?倘若他(她)的作息时间和我们截然相反,当我们上班或者熟睡时,正是他(她)出来行动的时候,而当我们在屋内活动时,他(她)却已经休息了……倘若真存在这么一个人,那么大多数的疑团都可以解开了。这个想法让我感到兴奋,我感到十分惊讶:为什么自己早没想到这个呢?我瞥了一眼许小冰——她为什么早没想到呢?
“我一直怀疑这间房里藏着一个人,”许小冰说,“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有好几次,我甚至特地半夜起床,轻手轻脚地走到这房间的门口,从门缝朝里看,什么也人也没看到。”她连连摇头,似乎已经认定里面不会有人,至少不会有和我们一样的“活人”。这种想法也有道理,毕竟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一个月,就算真有人刻意避开她,要连续一个月不露形迹,似乎也不大可能。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许小冰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凑到我耳边道:“我曾经连续七天没有出门,但是仍然没有发现这间房里有其他人出现,那些古怪的事情还是不断发生,但就是没有人!”
连续七天,就算对方是忍者,大概也不可能在一个人眼皮底下躲藏七天而不被发觉吧?
我慢慢朝那张门走过去,走了两步,感到右边身体凉飕飕的,许小冰原本紧贴着我右边的身体站着,现在她没有跟上来,这半边身体就感觉到了寒意。我回头望了她一眼,她祈求地看着我,双脚牢牢地钉在原地,一动也不想动。见她如此害怕,我也不再勉强,不知道我会在门缝里看到什么,无论如何,留着许小冰策应总比两个人都乱成一团比较好。
门上沾了许多灰尘,从门缝里望去,起先只望见漆黑一团,等眼光适应了之后,借着从敞开的窗外漏进来的街上的灯光,勉强可以看清室内的轮廓。大体的布置和我的房间没多大差别,也是一张床,一张柜子,和一张书桌——书桌之上,一个方头方脑的东西,虽然距离比较远,又处在阴影之中,我却还是能够分辨出来,那是一台电脑。这让我心里猛然跳了一下,呼吸骤然乱了起来,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按着胸膛,仔细地查看了屋内的各个角落——没有看到人的踪迹,床上的被子堆成凌乱的一团,看不出是不是有人睡在上面。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许久,仿佛听到一些呼吸的声音,又仿佛没有。
“砰”的一声响动从门上传来,许小冰尖叫起来,那双眼睛又瞪成了精神病人般的形状,用手指着这扇门,一边叫,一边不断后退。
而这扇门在我看来并无异状。
越是看不到,我越是惊慌,全身一阵一阵地发软:“怎么了?”
她连连摇头,叫过那一声之后,再也叫不出第二声,只是手指着我和那扇门,不断后退。我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却仿佛被一种透明的、恐怖的东西所笼罩,头皮阵阵发麻,慌忙朝她跑过去。
“怎么了?”我拽住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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