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有了一个出气的对象后,他所有的不满都会往那个对象身上发泄,当初离开族里确实庄氏劝过几句,那是因为庄氏的爹娘觉得在水上讨生活不安定,但他们并没有强制孩子们做选择。
真正让庄庆泽下定决心离开庄族的人是赵红梅,她在庄庆泽的耳边说了很多离开的好处,最后才让庄庆泽决定离开族里。
梁父看着庄庆泽把不耐烦都摆在了脸上,心里有些怪异,这人往日在他们夫妻面前很能装,今天怎么不装了?
庄氏瞧着庄庆泽的脸色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这是她的弟弟,她就算不舒服也得同他好好地把话说完:“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们。”
说着,庄氏打量起庄庆泽家里来,从一个家的东西摆放可以看出很多东西,这一看庄氏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梁家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比较雅致的,这是庄氏自己喜欢的风格,以前她来弟弟家给人的感觉也是简单大方,这次来却不同,数量众多的摆件和装饰加一起,竟然让她有种这间屋子金碧辉煌的感觉。
说好听些就是显得主人家有钱,说难听些就是品味不够,或者说是家里明明没有那么有钱,却非得要做出一副很有钱的样子。
像门口那几个大摆件,单看没什么问题,放在大屋子会显得屋子很气派,但是放在他们这个小二进屋子的正厅,则有些仄逼,多两个人进屋就会有种转不开身的感觉,平白无故把格局都弄得小气了。
第一眼发现的不对劲是族里的东西和屋子的风格不搭,多看两眼庄氏就进一步发现了不对劲,这些摆件都不是便宜糊弄人的东西,林林总总加一起最少要二三十两。
赵红梅看着庄氏一直打量着他们屋子里的摆件,脸上的神情很是矛盾,既有些心虚,又有种你看吧,我就是过得比你更好的自得。
庄氏没有看明白弟妹的神情,梁父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庄庆泽他们要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更不能理解这两夫妻为什么这么自得,好像他们家里多不一般似的。
“庆蓉,咱们进门这么久还没有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梁父看着庄氏好像忍不住想要问上一问,拉住她把话题转开。
既然他们觉得那样好,那就随他们去呗,反正丢的不是他的人,给他们弄得高雅了,说不准他们还觉得自己是在故意作践他们呢。
“哦哦,对。”庄氏被梁父一提醒才想到她带来的东西还没有给弟弟,赶紧走到门外把梁多稻手上提着的包袱拿进屋。
解开包袱,里面分别是一叠料子和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包袱,庄氏先把布料拿出来,交给赵红梅:“红梅,这是今年的新夏布,这个颜色适合给成弘和成治做一套衣裳,穿着轻薄凉快,这样他们在学堂读书的时候能好受些。”
比较浅的天青蓝料子,给半大孩子做衣裳最适合了,年龄大的穿这种颜色会显得太嫩气了,也就只能给两个侄子用。
“姐姐总想着那两个臭小子,他们这会儿不在,等我给他们做好了衣裳,带着他们去给姐姐看,得让他们好好谢谢姑姑。”赵红梅想要说好话的时候嘴很甜。
摸着细软滑溜的料子,赵红梅心里满意极了,这样的料子她虽然早就买得起了,但是让她自己掏钱买她始终会心疼,这是从小在赵家养成的习惯,她小时候就很会缠着爹娘、哥哥姐姐给她买东西,自己的钱就全都攒着。
但是这点料子就只够两个儿子的份,她的呢?庆泽的呢?
见赵红梅收下料子后眼巴巴地看着剩下的那个包袱,庄氏心里微微不喜,以前她觉得弟妹那样是因为他们的日子难过,她就总想着多多地补贴他们,但是这会儿看着手边这些值钱的摆件,这哪里是困难的样子?
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庄氏拿不准弟弟和弟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像她之前和相公说的那样,他们习惯了自己的补贴就不去想办法挣钱,还是说他们其实有挣钱,只是一直没让自己知道,好叫自己继续“养着”他们。
原本只送些碎布料庄氏有些不好意思,这下她倒是变了心态,觉得送碎布料已经够了,他们有钱买这些贵重的摆件装饰,应该不缺自己给的布匹、吃食、用具。
庄氏把小包袱打开,将里面的碎布料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弟妹,这里是家里积攒的料子,你看看怎么用,别看是碎布其实都挺大块的……”
庄氏拿出来的确实不小,几乎每一块都有小半张方桌那么大,有绸有缎,有绫有罗,有丝有绢,还有锦,都是上好的料子,没有棉布和粗布这些差的,只要肯用心琢磨,能用这些碎布做出不少东西。
赵红梅看傻了眼,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包袱里装的居然会是这些东西,碎布!庄庆蓉怎么好意思送得出手?
梁父不想听赵红梅奉承或者故意卖惨,看着她的脸色不大对劲,率先开口:“最近这段时间家里没进项,攒的银子已经借给你们了,我和你们姐姐手头拮据,这次来看你们就只带了这些东西,你们别嫌弃。”
梁父的话把赵红梅想说的都堵在喉咙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脸都憋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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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氏和梁父一起生活多年,对梁父的待人处事十分了解,这句话一听就不大对劲,完全不像平时他说出来的话,就好像是在催着弟弟他们还银子似的。
不过庄氏的神情微微变了一下后没有拆自己相公的台,她抿了抿嘴没说话,低头继续摆弄自己带来的那些碎布,她的意思也挺明显的,那就是梁父说的就是她的意思。
梁家手头拮据吗?当然不,光是前段时间梁康生考中了秀才收的贺礼数量就不少,这些庄庆泽不想知道都难,因为走在外面总会有人同他说起。
这会儿在大家眼里,庄庆泽还是梁父的小舅子,两家关系密切,眼看着梁家要发展的越来越好了,庄家自然也不会落后,先把关系处好了,以后有事好说。
赵红梅嘴角的笑容凝固了,她用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变脸、骂出声,又自己安慰了自己一通,最后才像往常一样对庄氏说话:“姐姐说的是,我们……”
奈何她的话刚起了个头,庄庆泽就像是一个气急了的人一样,脸红脖子粗地吼道:“闭嘴!”
庄庆泽这话是对赵红梅说的,但是他的怒气却是对着梁父和庄氏发的,他的眼神盯着庄氏的手,看着那一叠碎布料,心里酝酿了好多话。
赵红梅没有生庄庆泽的气,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和梁家撕破脸皮的时候,她伸出手小心地拉了拉庄庆泽:“好好,我不说了。”
别的不说,酒坊他们还没开起来,这会儿同梁家闹翻了,找不到老师傅来酿酒可不好,酒坊的事如今在赵红梅心里成为了头等大事,等他们庄家的酒坊开起来了,她再找个机会好好地出一口自己这些年受的气。
这夫妻两人一唱一和的,让庄氏的心越发往下沉,她第一次觉得弟弟真的做得过分了,她这么照顾他,换来他这个态度?
难得有了点气性,庄氏把她拿出来铺好的碎布料又一一叠起来:“是我没考虑周到,弟妹的针线活好,做东西绰绰有余,但你平时要照顾庆泽和两个孩子,恐怕没时间费心思把这些料子用起来,我还是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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