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诸人似乎已无人脱离得开来,可婉贵妃她是不甘心的,梦醒时分,每每惊起一身身的冷汗,她甚至能清楚地记得梦中自己父母哀怨的声音,以及太子低弱地求救声,甚至那几声怯生生与自己极为疏远的“母妃”。
自皇上病重以来,除非皇上清醒时召见,除了肖公公,任何人均未曾见过。
“紫香,今日太医有说什么吗?”
紫香轻然摇头,亦是如被人蒙了双眼看不见前面的道路一般:“没有!现在除了方太医和周太医外,还有谁敢守在皇上身边的。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查不出皇上是在什么物件上中的毒,更不用谈配来解药了。除了昏睡和脾气暴燥之外,皇上甚至连的脉像都与以往无异。”
婉贵妃猛地抬头问道:“你是说,从皇上的脉像看,并无什么不妥?甚至和强健时一样?”
紫香疑惑地看着婉贵妃道:“是的,不过周太医说皇上中的是荼蘼花粉之毒,这种毒在前面一两个月内脉像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脉像更不能探知了,所以才会这么长时间配不出解药来。”
呵,她突然面露笑容,微微看着映在窗台上的几株缓缓绽放的梅花剪影,摇摇曳曳。不会的,皇上他并非常人,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会被人算计了,就这么倒下了。
不会,绝不会!
所以,趁着那日深夜夜空全无半点星辰之际,她来到了承德殿的大殿门外。
承德殿内外悠悠地点着数十根蜡烛,因为皇帝自从患病后,清醒的时辰不定,故然即便是深夜里,烛火都是通明地点着的,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而偶尔跳动的烛心更如同能摄人魂魄一般,只把人吓得时时打个激灵。
却没想到,刚要踏进去,便被肖公公给挡了回去:“婉贵妃娘娘,如今皇上正病着,病因尚未查明,实在不能打拢,还请贵妃娘娘回宫休息去吧。”
婉贵妃被肖公公识穿,面上便有些讪讪,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道:“肖公公,您每日在皇上身边,自然对皇上的事再清楚不过了。本宫也没其他意思,只想知道,皇上的毒,太医们究竟有没有办法解了!”
肖公公低低道:“贵妃娘娘说笑了,皇上的毒若是能解,周太医和方太医又岂会藏着掖着,何况到如今,那毒究竟在哪都无从查起!”
婉贵妃轻轻笑了声道:“肖公公,你我都是明白人,又何需隐瞒呢。你也只需老实告诉本宫,皇上他如今究竟有没有事?”
肖公公将身子挡着婉贵妃的路道:“贵妃娘娘,您就是借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骗您啊!这皇上究竟有没有事,太医院里的太医个个都清楚得很,这病又如何能装得了呢?而且朝中诸位大人可都个个睁着双眼盯着呢。”
婉贵妃微微一笑道:“我可是听说,皇上的脉像好得很呢,根本不像中毒颇深的样子。肖公公,皇上他,你们是不是想到了要如何对付晋伯父的妙招?”
肖公公轻轻摇头道:“贵妃娘娘想像力还真是丰富,若皇上未中毒,又何需如此呢?而且皇上这一病,诸事又再次落到了晋侯爷的手上,那这几年皇上劳心劳力的,岂不白费了吗。”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到皇上的寝殿内“乒乒乓乓”的声音,显然是桌上的东西被扫落在地,里面更是传来陈帝声嘶力竭的大喊声:“肖玦!肖玦!去哪里了!给朕出来,出来!”
婉贵妃显然被吓了一跳,可好奇之心更是趋使她要进殿一看究竟,于是她趁肖公公应皇上转身的片刻闪身进了寝殿,却没想到刚一只脚踏进寝殿的门,陈帝却披散着头出来,脸上面色极为难看,两只眼角下均是乌青的一片,眼神空洞,嘴唇青紫,明黄的寝衣下裹着的身躯如同行尸一般,甚至连他的手背上都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斑点。
当陈帝看到进来的婉贵妃时,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直将她逼到角落里,狠狠地说道:“什么!你们都盼着朕死是吗?一个个的都来瞧朕死了没有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婉贵妃被眼前陈帝的样子吓得眼泪直掉:“没……没……没有!”
陈帝仍恶狠狠地抓着婉贵妃的衣领:“你干嘛这么怕?是不是你!啊!是不是你给朕下了毒!快说,究竟把毒下在哪里了!否则的话,朕要抄了你满门!杀!杀!杀!全把你们杀光了!”
肖公公亦被这番情景吓了一跳,忙过来道:“皇上,刚太医院的太医来说,已经找到您的病症了,您只是生了一场怪病而已,并不是什么有人下毒,您放心吧。来,老奴扶您去休息,过会儿,太医会把药给您端来。”
陈帝缓缓松开抓住婉贵妃衣襟的手转向肖公公问道:“真的?太医真的这么说的?朕并没有中毒,而是生了一种怪病?他们配出药来了?”
肖公公一面偷偷向婉贵妃打手势让她尽快离开,一面又哄道:“是,太医已经配出药来了,老奴刚去了太医院了,您放心吧,他们马上把药送来。”
婉贵妃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借着陈帝一松开手转身随肖公公离开的片刻,立即逃也似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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