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辞掉设计院的工作在家给我拖地做饭?”苏韵锦怒道。
“哪个男人会做这样的事?”
程铮的大男子主义是苏韵锦最烦他的地方之一,她见这样的局面,今晚的工作估计也做不了了,和他也吵不出结果,沉着脸关闭笔记本,躺上床之前,她冷冷对程铮说:“你别以为世界要围着你一个人转!”
“我就是这样,受不了拉倒!”程铮也怒气冲冲地上床。过了一会儿,苏韵锦身上盖着的薄被被他拽走一大半,她抢回一角,没过几秒又被他卷走。
他体内火气旺,天气稍暖一些就不爱往身上盖东西,现在反而来和她争这个。苏韵锦想不通他怎么能永远那么幼稚,什么都要依着他的性子行事,实在受不了,把被子扔还给他,自己去睡了沙发。程铮这次也真的动了气,两人各睡各的,一夜无话。
次日,苏韵锦在沙发上醒过来,毯子在她身上,程铮却已经出了门,他还是头一回比她起得还早。她照例去上班,上午徐副总参加了市场部的会议,散会后没多久,秘书打电话来,让她到副总办公室去一趟。
苏韵锦还以为自己开会时的不在状态被精明的领导识破,心里很是不安。然而进到副总办公室,徐致衡的样子却不似问责,他微笑着让她坐下,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原来,公司新推出的一系列主打产品要在全国范围内进行重点的营销推广,因此才让市场部给出了几个方案,这些方案各有亮点,高层一时难以取舍,便从中挑选出最优的两个同时推行,参考试点市场反馈和客户意见,做出最后定夺。苏韵锦正是备选方案之一的主要参与者,徐致衡让她协助另一名资深员工全权负责该方案。这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荣耀,但对于新人来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机会。徐致衡也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对苏韵锦的鼓励,假如他们的方案成了公司最终的选择,那么对于她今后的职业发展来说也是块很好的铺路石。
苏韵锦感谢领导的重视,回到自己的格子间,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雀跃。这是个好机会,而她太需要这样的机会,但这时却免不了去想,今后恐怕空闲的时间更少,程铮知道后又该不痛快了。她虽不喜欢他在这件事上的消极态度,然而临到头来,又不能不考虑他的感受。她和他之间,好像打断骨头连着筋,也活该她伺候他。
主导这个方案的资深同事约苏韵锦下班后一块吃饭,顺便就方案的一些细节做进一步沟通,苏韵锦犹豫了一会儿,以家里有事为由推掉了。她特意早早下班,做了两个程铮爱吃的菜,看了好几次表,程铮却迟迟没有回家。
想必是赌气找朋友玩去了,苏韵锦正想着菜凉了要不要热一下,程铮的同事把他送回了家。她一看他左脚上打着石膏就急了,一问才知道他下班后和同事去踢球,上午刚下过雨的场地湿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站不起来了,送到附近的医院拍照,医生说是胫骨骨裂,车也没法开了,只能让同事送了回来。
苏韵锦百般感谢地送走了同事,连忙扶程铮去沙发上坐,他脸色仍然不好看,不知是疼的,还是在恼她。也不太和她说话,问三句都不答一句,洗澡的时候怕弄湿伤处,苏韵锦给他擦身倒是没有拒绝,由着她搀扶自己回床上躺着,吃过了药,一沾枕头就说困了。
“我的脚动不了,这段时间都不会和你抢被子了。”他睡前闭着眼睛说。
他还惦记着昨晚的事,苏韵锦听他这么说,哭笑不得,怕他有事不敢先睡,倚在床头看了会儿书,身边的人呼吸渐稳。她见他睡熟了,才伸手摸了摸他有些扎人的短发,听说头发硬的人性格也很强硬,但在她看来他就像个被宠坏的孩子,蛮横却又不失赤子之心,有时让人气得牙根痒痒,但吵归吵,骂归骂,却也没法从心里恨了他。
看着被石膏包裹的小腿,苏韵锦忽然冒出一个荒唐念头,这骨裂来得也太及时了,让她半点脾气都没有,该不会是程铮想出来制她的招吧,否则好好的骨头裂了条缝,哪能睡得这样安稳?可医院的病历、x光照片和医生开的药都俱全,公司还给了他一个月的病假,他再肆意妄为也不敢拿这个骗人。
到了半夜,苏韵锦也睡着了,迷糊间听到他极细的呻吟,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发现他额头上全是冷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痛苦神情,才知道先前那番若无其事都是要面子装出来的,止痛药一过,他疼得根本睡不着。
苏韵锦找来湿毛巾替他擦汗,看不下去他难受的样子,就说道:“程铮,实在疼的话就哭吧,哭出来会好过一些。”
他这个时候还嘴硬,“我又不是女人,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那么丢脸。”
“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又气又心疼,“谁让你踢得那么卖力。”
程铮要死不活地说:“我把那颗球想象成你,一脚过去,就成这样了。”
“好啊,你就这么恨我。”
“我每次在你这里都讨不到好,想出口气,到头来吃苦的还是我。”
苏韵锦也想起来,从高中时起,大家都说他足球踢得好,可是在她这个门外汉看来,他不是踢出界,就是腿抽筋,要不就骨裂,好像从没有风光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邪门。想着想着,不由得就笑了起来。
刚喂他重新吃了止疼药,苏韵锦睡下,感到有只手伸进自己睡裙下摸着她的腿,不时还用力捏一下。
“你想干什么?”她拖长了声音说。
“我的脚好像没知觉了!”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苏韵锦耐心地说:“因为这是我的脚。”
“我说我皮肤怎么那么滑。”他喃喃道。
苏韵锦背对他闭上眼睛,只要他一天没断了这贼心,就根本不用替他担心。他将错就错地摸了一会儿,遗憾地叹了口气。
“韵锦。”
“我睡着了。”
他在黑暗中笑了笑,“我现在是病人,你围着我转也说得过去吧。”
听他那声音,竟然有几分心满意足的味道。苏韵锦忽然有些难过,他的爱太重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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