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毒打,没有夺去这两个庄稼人的强壮生命。关震山爷儿俩,从剧烈的疼痛中活过来了。
西天边的一弯残月,在乌云中疾走。
刘松德和团丁们不知啥时候撤走了。只有门口两个警卫的团丁,抄着手,抱着枪,龟缩着脖子,来回走动着。
血肉模糊的关震山,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儿子咋样了。他吃力地抬起头,看看小华子,小华子蜷曲着,一动不动地堆在大殿门前最后一个台阶根儿上。他用劲地喊:
“华子!华子!”
他以为自己是可着劲在喊叫,其实声音很低。
没有回答。
爹着急了,挣扎着欠起半个身子,破着嗓子又喊:
“华子!华子!……”
“华子,咬咬牙!……”
“放心吧……爹,俺,顶得住!”
“好!”
拄天山这个宁折不弯的庄稼人,心头一热,鼻子一酸,落下了泪来。
关震山拖着皮肉绽开的身子,拼着劲儿,往小华子身边艰难地爬去。
这时,有两个人影,顺着庙后那棵古柏,利落地爬上去,攀着树杈,轻手轻脚地落到祠庙的墙头上。他俩四下里窥视了一会儿,然后一声不响地从墙头跳进院里,悄悄接近庙门,猛然向门口警卫的团丁扑过去……
接着,从大殿后头又跑出三四个人来,朝关震山他们奔去。
“震山!”
关震山一时有点蒙,辨不出是谁:“你是……”
小华子眼尖,一下子认了出来,叫道:
“赵大伯!”
关震山一下抓住赵天的胳膊,激动地说:
“大哥!”
拄天山的老猎手低声说;
“受苦了,震山!”
他带着人,架扶着关震山和小华子,离开草桥镇后山刘松德的祠庙,很快就消失在黎明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在兰陵村待不住了,关震山一家,在枣树沟村赵天家住了一阵子。他和小华子的伤也养好了。这时候,刘松德派人四处打听,到底发现了关震山一家躲藏的地方。关震山怕连累赵天,便带着老婆孩子,连夜离开枣树沟村,躲进深山老岭里的明光寺。全家人,就在这座破旧的古庙里住下来了。
爹靠打柴或跑几十里山路,躲着刘家的人,下山去集上卖劳力,挣点儿吃的,好给一家糊口。
有时,小华子也和爹一起去。爹碰到赵大伯他们,几个人便蹲在小茶摊跟前,沏上一壶茶,嘀嘀咕咕老半天。碰到集上的团丁多,他们就蹲在集北头河边堰坝嘀咕。开始,小华子总是等他们扯完了,和爹一块回“家”。后来,爹就把他先支走,自己很晚才回来。再后来,爹时常整夜整夜不回来。
娘病倒了。
小华子每天冒着封山的大雪,一个人跑几十里山路,挑着一担山柴,去镇上卖。卖了柴,才能给娘抓服药。有时一挑山黄草,还抓不上一服药。柞树棒子还能多卖俩子儿。
转过年,是拄天山地区少有的春荒。整个山区,连草根树皮都被吃光了。因为吃观音土胀肚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有一天夜里,小华子从睡梦中被惊醒。他从破棉絮里探头瞧,愣住了:十几个山区庄稼人,有赵天大伯,还有些他不认识的人,围在石头供桌旁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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