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站着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他高鼻深目,是地道的西域人,此时神情一派闲适,面带客气的微笑,倒又不似游牧民族,很像南楚的那些商人。
宁觉非知道这人找来必定有事,便不再多说,对下属挥了挥手。
其其格便站起身来,对他们福了福,带着弟弟走了。
宁觉非这才缓步走出门去,对那人一抱拳,笑道:“请问先生有何见教?”
“不敢。”那个中年人抱拳还礼,随即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了他。
宁觉非见过一看,正是昨天他们押在柜上的一千两,不由得疑惑起来,立刻说:“请问先生这是何意?如果有人代我们付账,请退回给他们。我们的账我们自己付。”
“那倒不是。”中年人一直客客气气,笑容可掬,不断拱手致意。“敝店的其他客人昨夜被客官自睡梦中吵醒,诸多抱怨。本店以清静优雅为招牌,自当维护。现下想请客官劳动大驾,去别店投宿。银子原样退回,这一宿,就算是本店请客。多谢客官。”
宁觉非顿感啼笑皆非,但人家店有店规,虽说是将自己扫地出门,却也是有礼有节,自己便不能效那无赖之徒,可云深病体并未痊愈,再到哪里寻找清静之地让他养病呢?想着,他不禁微微皱眉,苦苦思索。
云深出现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那个中年人:“独孤王爷呢?你们也将他赶出去吗?”
“自然是一视同仁。”那人依然笑容满面,彬彬有礼。“已经着人去请他们离店。”
云深的冷冽尖锐猛然一敛,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便道:“好,我们这便离开。”
“多谢客官。”中年人礼貌地笑着,对他们一揖到地,然后转身离开。
宁觉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夜里那个命令伙计泼自己一身水的年轻人,不由得笑道:“那个老板太有性格了,我欣赏。”
“他是老板?”云深皱眉。
“不,老板是个年轻人。”宁觉非大笑。“昨夜被我们吵醒,叫他店里的伙计端着冷水兜头泼过来,我们人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
“哦?”云深闻言,不禁微笑,淡淡地问。“独孤偃也一样?”
“是啊,一视同仁,童叟无欺。”宁觉非越想越觉得好玩。“这老板不畏权贵,是个好汉子。长得挺斯文的,没想到这么有风骨。不过,更难得的是,独孤偃也没恼,更没怪罪他,倒是自知理亏,就回去睡觉了。说实话,这王爷不错,并不仗势欺人,令人赞赏。”
“嗯,是啊。”云深笑吟吟地看着他。“我们被人撵出去了,赶紧收拾包袱走人吧,还得找新的住处,不然今晚只好露宿野外了。”
“对对。”宁觉非与他转身回屋,有些抱歉地说。“对不住,都是因为我醉酒喧哗,才累得你不得安宁,病着还要搬来搬去。”
“没什么,活动活动也好。”云深对他一笑,神情豁达,并无丝毫不悦。
收拾好东西,宁觉非让人去柜上退了房,并坚持付了一宿房费,这才走出大门,与云深一起上马。
他们刚走了没几步,背后便蹄声哒哒,一群人直追了过来。
宁觉非转头一看,见那领头的人正是右昌王独孤偃,不由得哈哈大笑。
独孤偃勒住马,挺直了魁梧的身板,笑道:“兄弟,咱们这叫同病相怜吧,都被人赶出来了。”
“正是。”宁觉非对他拱了拱手。
独孤偃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晃着,无奈地摇头:“没办法,他这店在乌拉珠穆是头一份,在咱们那儿也是最好的,纳的税也是最多的,财大气粗,连地方官员也都让他三分,便是我这堂堂王爷,也不敢砸他的店,只好乖乖走了。”
云深不动声色,笑眯眯地问:“这店竟是遍及西武吗?”
“几个大的城镇都有分店。”独孤偃看了他一眼,笑着问。“兄弟,这位是?”
“哦,是我的好友。”宁觉非不知云深是什么用意,便犹豫着,没有说出他的姓名。
云深却爽快地一抱拳,笑道:“在下云深,见过王爷。”
独孤偃张大了口,忽然反应过来:“是北蓟的国师?云大人?”
“正是在下。”云深笑得风清月明,一派舒朗。
独孤偃大喜:“哈哈,我是听说宁将军与云大人交情颇好,倒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云大人。相请不如偶遇,走,我们去喝一杯。”
宁觉非赶紧道:“大哥,云深尚在病中,不能喝酒。我得先去找家客栈,让他歇着才行。今天就失陪了。”
“哦?病了?”独孤偃仔细打量了一下云深的脸色,不由得点了点头。“看着是不好。我看这样吧,这城中除了‘悠然阁’外,其他客栈都太闹腾,不清静,不但养不了病,弄不好还要闹出病来,我是不打算再住店了,要去叨扰城主那兔崽子。他那地方不错,有树有水的,也安静。兄弟,你们不如与我们同去,住上几日再说。”
“这个……”宁觉非转头看了看云深,征求他的意见。
云深微微一笑,温和地说:“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独孤偃喜形于色:“好好,我们这就去。我听说那兔崽子最近娶了一个美人儿做妾,正好欣赏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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