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打发叫花子吧。”何主又阴阳怪气的哼着。
“是啊,把我们当叫花子啊。”听到这话,老师们都不满了,一个节才200元,还不够买件衣服吃顿好的,这日子还是人过的吗?
几个已经准备离开的教师也回到了队伍中,200元,这也叫福利?
“你不是想自己吞了吧?”何主憋紧喉咙喊道。
“对,你想独吞是不是?你好好的重点学校校长不做,跑到我们这种野狗不屙屎的学校,我们说呢,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人。没想到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你瞧着我们好欺负,是吧?”有人嚷道。
脸皮撕破了,大家说话也就再没什么顾忌。
“你个老东西,你吃屎吧,你。”
“你以为你什么人啊,想拿走我们的钱,我们让你滚回老家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因为人多,因为隐藏在人群里,平时不敢说不敢讲的话都冒出来了,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种恶毒的快乐。
老校长百口莫辩,一时气急攻心,站立不稳,赶忙用手撑住桌子。
“老东西,还装哪?装给谁看啊。记住了,恶有恶报,小心不得好死。
走廊里,冲来一个人,是老张。他本在备教案,老校长的话给了他莫大的鼓励,他觉得自己有的是精神,有的是力气。他发誓一定要一改过去的颓废,以百倍的精神做好一个老师,做一个被人称道的真正的好老师。这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梦想中的时候,一个学生慌里慌张的跑来告诉他:“教师们在和老校长吵架。” 。。
哭
老张赶紧往办公室跑去,正听到有人在大声骂老校长贪污,*,畜生不如。
老张觉得血往头上涌,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哧拉拉拨开人群,进到校长室里面。他立刻看到了老校长脸色苍白,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他生气了,他愤怒了,他豁出去了。
他端起办公桌上的杯子,那里还有老校长没喝完的半杯茶水,他连杯子带水一起朝人群砸去:“滚,滚。”他大叫大嚷,发疯了似的把身边够得着的东西朝他们扔去。他要杀了他们,这些肮脏的丑陋的披着人皮的野兽,他要杀了他们。
闹事的老师也看到了老校长情形不对,担心惹出什么大事。骂骂咧咧地逐渐散开了。
老校长终于支持不住,身子一软,歪倒在地上。
老张大声哭了起来,他哭这个恶毒的世界,他哭老校长,他哭自己。
他一边哭一边骂一边拨了急救号码。
老张知道老校长是救不回来了,他扶住他的时候,还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是温热的,可是口眼都闭着,探探呼吸,似乎也是没了。等急救车的那几十分钟,是他这辈子熬过的最长久的一段时间。初起,他还想着各种法子,背着老校长去医院,或者去找几个学生抬着走,他实在等不了。他觉着老校长在心里催他呢。
谁曾想,不大一个人,身子却那么沉。老张背不动,又没有离开的勇气,只紧紧抓着老校长的手,一个劲嘟哝:来了,在路上了,来了。
他不能说别的,他太紧张,太难受。他能感觉到握着的那只手在逐渐的冰冷,他心里是清楚那么回事的,可是他不让自己相信。他让老校长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更紧的靠拢他,他已经不是一个有意识的人,纯粹凭着本能做着事。
急救车在路上耽搁了好些时间,怨不得人家,路太堵了。不大点城市,私家车有了四十多万辆,还在以每天数百辆的速度递增着。今年修的路,不到年底又堵上了。中央就批准了建轻轨,于是到处开挖,路就更堵了。
医生搭着老校长的脉搏就知道结束了,但还是要去医院。拉着哀号似的警灯,穿行在拥挤的人流中,好不容易进了医院的大门。例行检查,插氧气管,心脏起博,一样不拉都做了。到门外传来家属的哭声,医生才一脸沉痛地走出来,“已经尽力了。对不起。”
死寂的黑
老张没有跟去医院,他受不了这些,他不愿听见有人说什么尽力、死亡之类的话。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可是要动弹一下却是不行。他熟悉这种感觉,在梦里,他被恐惧追逐着,心里知道要逃跑,却偏是动弹不得。他受住了恐惧,梦就醒了。他受不住恐惧,梦就无休无止的折磨他。
老校长的死亡通知才发下,新的校长又来继任了。被流放的校长临危授命,回来了。
校长像扔垃圾一样,把身体僵直的老张扔出办公室。他大声地吩咐何主:“这个房间沾染了晦气,不使了。给换一个。要更大的,光线更充足的,豪华装修。”何主喜笑颜开地忙乎开来。他觉得阳光又回到了自己的生命里。
老张蜷缩在走廊里,他不能原谅自己,他没能救活老校长,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没有本事。他觉得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比他做得更好。他就那么缩在角落里,想着,痛恨着自己。人来人往,都是祝贺校长荣归的,他们的眼睛里自然是看不见老张的。还是负责清洁的阿姨,发现了已经昏迷的老张,她和几个工人抬着老张出了学校,打个车,送他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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