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首辅年过六旬,性子相对温和,是以被永隆帝安排调和各方,求同存异。
他心怀警惕,可别临下台前整出这样的污点来,斟酌说道:“陛下,设筹饷司、建税卒、加当税等事,臣等以为关系重大,不可贸然行事,不如明日早朝,朝臣共同商议……”
“不必。”
尚未说完,便被打断,永隆帝面色微沉,说道:“奴势嚣张,攻伐不断,愈演愈烈。今边军粮饷不足,士卒饥寒交迫,如何疆场取胜?一败再败,若辽阳失守,辽东全失!宜速筹款,激励将士敢战之心,绝不可拖延,免得酿成大祸!”
声音无比果断冷厉,似金铁相击,直接摆明了态度,旨意不容更改。
皇帝既然态度坚决,还有什么可劝的?
郑首辅也不是会当面冒死谏言的臣子,否则做不到首辅之位。
当即偃旗息鼓,不再多说。
老大退了,旁人却不会退。
另一位阁臣躬身道:“陛下,臣对柳湘莲此人亦有听闻,年少短识,历练不足,经验浅薄,难负重任,臣以为……”
“赵爱卿,莫非你想去筹饷司做事?”
永隆帝再次打断:“你认为柳湘莲能力不足,你来主管筹饷司如何?朕也不要太多,明年增加百万税金即可!你意下如何?”
赵阁老乍闻此语,差点儿没心脏骤停!好好的尊贵阁臣不做,去干得罪人的事儿干嘛?面色衰败,收声而退。
见到两位同僚折戟,另有一位阁臣出列,躬身禀告道:“陛下,恕臣直言,当税骤增十倍,丧心若狂,闻所未闻!强夺民争利至此者,必令当铺经营艰难,关门歇业……”
“自己看!”
永隆帝冷哼一声,抓起御案上柳湘莲上奏的奏本砸了过去。
顾克贞老眼眨了眨,终于闭上,眼不见心不烦,刚刚他也受了同样待遇。
那位阁臣被唬了一跳,永隆帝向来深沉,怎突然作此无礼举动?
未及多想,先弯腰捡起奏本,翻开之后,不由瞪了眼睛,这薛家竟然愿意捐出五万两?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儿吧?
随后看到仅仅一家当铺每年盈利达到数千两,而当今不过缴纳区区五两,连千分之一都算不上!也深感无语,薛家昏了头吗?
他改口说道:“这,这薛家毕竟是皇商,能有几家与他家想必,其他当铺……”
“哦?”永隆帝见他还要争辩,忽然笑了:“张爱卿了解的如此清楚,莫非家里也开了当铺?不知年入几何呀?”
张阁老额头冒出冷汗,这是欲加之罪呀!
他忙跪下叩头,信誓旦旦解释道:“臣家哪里开得起这么大本金的店铺,只是,只是担心加征当税会给小民添加负担……”
几乎先前顾克贞说过的话一摸一样。
永隆帝早就听得厌倦了,和废话无异,喝道:“无需尔杞人忧天!京师先试行,如有不妥罢之即可!岂能因噎废食,坐以待毙!”
张阁老被斥退后,永隆帝环顾众阁臣,心生不满:廷推、廷推、廷推的都是什么?
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老成谋国为民为国,可是全无益处!
他问首辅道:“可拟旨了吗?”
首辅尚未来得及回话,又有一人走出,劝道:“陛下,臣……”
懒得听他讲,永隆帝直接冷笑问道:“国势艰难,李爱卿忠心可嘉,可有良策补足国用?可有良谋拯救黎民?可有手段驱逐虏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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