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看见,就说得更欢快了,且声音里还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还好那个汪大海机灵,立刻让窑厂的人帮他报官。
“老虔婆一计不成,又使一计。说宋三现在的宅子太大了,一时也卖不出去,等把房子卖了再走。
“宋小姐是什么人啊?能被她这点小谋小计给骗过去?她就说,亲戚之间原本就应该相互帮衬,宋三的宅子她买了。
“老虔婆又说乡下的祖宅一时不能住人。
“宋小姐就恭维老虔婆精明能干,走过的桥比她走过的路都多,让老虔婆陪宋三回乡,还可以照顾宋三。”
他说到这里哈哈地笑了起来:“可惜,您不在现场,没看见那老虔婆的脸色有多难看。还问宋小姐,是不是想趁机把她也赶到乡下?
“宋小姐也很好玩,她居然眨着眼睛对那老虔婆说,还是您火眼金睛,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老虔婆气得要死,指着宋小姐说她不孝,宋小姐无辜地问大家,说怎么现在连奉承长辈也这么难了,她还是别插手宋三和汪大海的事了。
“那些人就嫌弃老虔婆多事。
“老虔婆的脸都青了。最后还得咬牙切齿的把宋小姐请回来,让宋小姐继续主事。”
他还在那里感慨:“宋小姐可真厉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的是什么花招到了她面前都没用。”
“你在眼亲见了?”元允中头也没抬,慢悠悠地道。
他用细细的勾线笔蘸了青花,勾勒着芭蕉叶的筋脉。
邵青一下子卡了壳。
他那天见元允中没有明确地表示反对,就让江西按察司的派了几个高手过来,原准备帮帮宋小姐的,结果人到了,宋小姐把汪大海也找到了。
他就没敢跟元允中说,又不能把人立刻就打发回去,干脆让他们去看看宋小姐在干什么,然后报给他听。
他没想到元允中居然知道了。
邵青立马站好,一句多的也不敢说。
元允中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画的画,重新去调了色,在芭蕉叶旁画了几颗圆润喜人的樱桃。
邵青就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忙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放在元允中的手边,道:“主子,这是我查出来的东西。”
元允中一手拿着笔,一手心不在焉地翻了翻。
然后他的手停了下来。
“啪”地一声合上了册子。
“怎,怎么了?”邵青心中一凛,想着自己兜里还有从御窑厂抄来的,八月份宋家要送往宁王府的出库单。
主子不会连这个也知道吧?
不过,他好歹也拿六品武官的奉禄,公子就是要罚自己,也不会大庭广众下动手吧?
他天马行空地想着,却听见元允中道:“宋小姐在哪里?”
邵青松了口气,忙道:“去了窑厂。”
元允中突然就站了起来,指着满案的颜料和画笔,道:“收拾干净!”
“啊?!”邵青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虽然从小就服侍主子,可他是护卫,只需苦练武艺,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小厮做的事啊!
但他不反驳,蹲在墙角,默默地洗着画笔。
元允中快步离开了荫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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