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山脚的时候,卫璋将云鲤放了下来,交代她等自己走后一盏茶的功夫再下山。
云鲤点点头,非常听话地独自等了一会,才解下脚上缠着的布条,装作一副感悟受教的模样下了山。
果然,山下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换了一身衣服。
大家等了一天,又累又无聊,好不容易见当今圣上下山来了,一个二个只想快点回家睡觉,谁也不想多问一句,以免节外生枝。
只有周回立刻上前来。
和他那个嚣张的主子一样,他也没有把云鲤这个万岁放在眼里,走过来看都不看她一眼,满心满眼只有九千岁。
他先朝卫璋抱拳行礼,凑到他跟前,小声说了些什么。
云鲤注意到,当周回靠近的时候,卫璋的头微微往后侧了侧,仿佛是不习惯有人接近。
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小,但云鲤离得近,听到了“大皇子”“逃走”几个词。
太子哥哥果然逃走了!
她心中大石落下,但怕被人怀疑,不敢露出一丝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边装端庄。
卫璋听了周回的话,眉头紧了紧,第一反应看向云鲤。
小皇帝在众人面前很端着,不似在自己面前那般活泼。她正严肃着一张小脸,双手交握于身前,看起来十分的郑重。
可毕竟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两人对彼此的性格和情绪都有了些许了解,只是这么看一眼,卫璋就知道她在装。
小皇帝向来是个得了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的主儿,刚刚两人在山上相处得不错,此时此刻的她绝对不会这般老实,多半会赶蛇上架,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故意问道:
掌印,发生什么事了呀!
卫璋并没有在此揭穿她,他让周回先退下,朝海常威使了个眼神。
收到了九千岁的意思,海常威将手中的拂尘一挥,尖着嗓子宣布道:
“祭祀已成——摆驾回宫——”
众人纷纷匍匐在地,动作和声音都透着几丝敷衍:“恭送圣上——!”
夜已深,寒露重,宫人们把龙撵四周的幔帐都放了下来,以免圣上的高贵龙体着了凉。
这就方便了卫璋。
云鲤累了一天,好容易等到独处的时候,正准备眯一觉,一侧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人影钻了进来。
她吓一跳,刚刚还半眯上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谁!”
卫璋好整以暇地坐在她身边,长腿一伸,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微臣今日陪皇上闹了一天了,身子乏得很。还请皇上开恩,允许臣上来歇歇。君臣公乘一架,也称得上是一段佳话。”
哪里来的佳话!狗太监挟持小皇帝的佳话吗!
云鲤哪里敢做声,她只能抱紧自己,努力缩小存在感:“是啊是啊,佳话佳话!”
龙撵的位置本来就有限,四周又铺着厚厚的幔帐,更显得环境逼仄狭小。卫璋一进来,满身的威压直接把幛子里的稀薄空气挤得所剩无几,云鲤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开始发晕了?
卫璋见小皇帝不说话,还垂着脑袋不敢看自己,心中越发不虞。
他故意发问:“皇上还没回答我,今日怎么不见那名叫做唐巧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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