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后来我是如何离开医院的吗?我跑上大马路,等着上天降下惩罚,结束我罪恶的一生,我站在路中间,一直等、一直等……”
“够了。”洪虹随手拿起柳慑留在办公桌上的半杯开水泼向乔绍均。
冰凉的水从他头顶淋下,一时间压住了喷发的火山熔岩。
洪虹对着柳慑和郑士衷说明。“对不起,二位,可以把你们的办公室借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和他私下谈谈吗?”
柳慑和郑士衷飞一样地消失了,事情的演变太具戏剧性,也太隐私,他们不该涉入。
办公室里只剩下洪虹和乔绍均,四目相对,一样的情深似海,淡淡的温暖四溢,像春天降临,第一株嫩草挣出雪地,一声鸟鸣啼破沉寂。
温暖,这就是他们的感情,虽不炽热,却绵长不绝。
乔绍均的眼眶更红了,红得就像要滴出血来。
洪虹轻咳一声,更多的泪涌上眼眶。“你冷静下来了?”
他的眼神越来越火热,看着她,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抑住将她搂入怀中的冲动。
她突然觉得很悲伤。“你喜欢我,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小阿姨的影子?”
洪虹笑了起来,苍凉的笑声配上两行清澈的泪,她觉得好荒谬,猜测过无数他消失的原因,就是没料到这样的答案。
伹乔绍均跟她有可能是父女吗?记得从小到大,亲属好友部说她跟爸爸长得像,连妈妈都抱怨过,怎么生的女儿没遗传到自己一丝半点的美丽基因,倒是妹妹清丽出尘的相貌跟妈妈年轻时有两分相似。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像小阿姨。”她把眼泪抹了又抹。“可以告诉我,你认为我们哪里像吗?”
他伸出手,摸着胸前口袋,里头有一只消了气的米老鼠气球,被他摺成小小的四方形,随身携带。
他常常将那气球拿起来看,一会儿想着余老师,一会儿想着洪虹,最后他总是分不清谁是谁,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米老鼠。
又是一个默认。洪虹轻叹口气。“你不说话,我就当在你眼里,我和小阿姨一样。但我很疑惑,你既然认定我是你女儿,抛下我逃走了,为什么还要在我动手术之前打电话给我,跟我说只要我撑过手术,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
他手握成拳,捏紧了胸前的口袋和那只气球。“我不能再见你,否则我会控制不住,我……我也想过永远从你面前消失,但是……我办不到,我一直注意着你,你病情急速恶化,又等不到换心的机会,延命的唯一方法就是接受心脏缩减手术,那么近距离地接近死亡,你的害怕、恐惧、担忧,我看在眼里,心好痛,所以……我打了电话……”
“也就是说……你虽然离开了,却换了一张脸,藏在我身旁……”然后看着她痴痴地寻找、苦苦地思念,他居然忍心?
“我不能接近你,但我也没有办法不看你。”他戒过对她的瘾头,然后品尝到生不如死的痛苦,只好投降。
她沉默了,泪水渐渐收去,代之而起的是比伤心更深浓的悲哀,有时痛到深处,反而哭不出来。
“现在你知道原因了,我们……”还是分手吧!乱伦的罪不是他或她可以承受的。
“你想说什么?”她讽刺地扬起眉。“爸爸?”
“不要这样叫我。”他快疯了。
她也吓了一跳,认识这么久,头一次见到他如此激动;过去,他是在公众场所被女友扇巴掌也不为所动的人啊!她不禁同情起他来。
“好吧,绍均,我问你一件事,你的家族中有没有人有像我这样的病?”
话题转得太快,他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没有。”
她整个人都放松了,愉悦地扬起笑,像迎春花儿一般,耀眼而眩目。
“那我跟你说一件事,我这心脏病是遗传的,我大伯,也就是我父亲的哥哥,也是因为这心脏病过世的。”
话落,她推开椅子站起来。
他似懂非懂,连忙追问:“什么意思?”
“再提醒你,我母亲有两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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