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力求撇开它。
于是,她又想到了“作为一个女人,我不是幸福的”。
女性的生理本能,使得她在一念之间趋向游移——好像,她坐着的垫褥向上浮了,好像,她的身体被软的、棉絮或者白云一样的物体包裹着了,向上浮,向上升——好像,她的血液中杂有酵母……
她低微地发出喘息。
恍惚间,明崇俨的影子在她的眼中晃动……
于是,她的灵魂似是从肉体中脱出,向着肉体道曰:
“有了明崇俨这个人,作为一个女人,我不能说没有幸福。”
于是,她的肉体好像在回答灵魂:
“那是多么短促的时间,幸福的时间多么少啊,无数个长夜,我是在寒床之上度过的啊,无数个寒床夜换来一夜的欢娱,那是幸福吗?”
灵魂似乎是残酷的,此时,又冷峻地鞭伐她的肉体:
“上苍给予你的已经很多了,你不该再有要求。”
于是,肉体激起了反抗:
“我需要啊!为什么我不能再有要求呢?我的青春,好像埋在冰霜中过去啊!”
“你的青春开过花,在翠微宫中,在感业寺中——难道,那不是春暖花开吗?不要抱怨呀!”
“那是多么短促,当我体味着的时候,冰霜又罩在我的青春之上了,我要,我要啊——我不甘心如此地失去青春,我不甘心。”
于是,灵智寂然——肉体狂烈的渴欲将灵智的理论压倒了,她忽然觉得燠闷和燥热,她忽然觉得心中如焚!于是,她进入更衣室,遣走内外所有的侍女。
她去开启那道特殊的门扉。
她看到那具大柜。
可是,柜内是空的,明崇俨已离去了。
她惆怅,她好像失掉了什么,凑近去,嗅着木柜内的气息。她的嗅觉似是能分析气味的,她嗅着,从熏香的浓郁气息中搜索人的气息——依稀间,她找到了!一种男性的气息……
《武则天》第六卷(14)
于是,她合上了眼睛——
于是,她发觉自己的头皮很痒,她拆开了束发的头绳,她以手指使长发松散,她再以手指摩挲头皮……
那也是享受,虚无中的享受……
她松弛了,但是,松弛只是一面,在另外一面,她处于一种茂盛旺炽的境界之中。
那像是春季雷雨之后,草木受到雨水的滋润和雷电的振荡,而趋向繁密。
自然界的生机由春雷和春雨来表达。草木承受了春雷春雨的赐与而欣欣向荣。
武媚娘的意志虽然松弛,可是,她的肉体却像草木,她的皮肤和肌肉,都有荣盛的倾向。
她时时遍体挠抓,她时时地在动荡中……
皮肤好像承受不了衣服的压力了!
于是,她解开衣带,她脱却了衣服,她对着铜镜看自己的肉体!她鉴赏着,她爱悦地自我摩挲着。
她长夜不眠,她在日上三竿的时候仍然高卧未起——皇帝来看她,她不起床!于是,皇帝在无可奈何中上朝堂去……
于是,她将正谏大夫明崇俨监在宫中。
那是“监禁”,她让他住宿于大柜,她下令——未经许可,不能擅自离开。
三更以后,婉儿将明崇俨接入内寝,黎明以前,又由婉儿将他送回大柜。可是,武媚娘于起床之后,在进入更衣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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