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幅血书从何处得来?”
“臣父自狱中发出,汗巾是藏于棉絮中的,小臣取得之后,思量再四,才敢上闻。”狄光远痛苦地说,“求陛下明鉴,臣父必不会反的。”
《武则天》第十五卷(4)
武曌看着狄仁杰的血书,反复沉吟,无法找到一个答案。她已经获知狄仁杰亲自供认谋反,现在,她又看到狄仁杰的血书,两者之间,究竟是哪一个方面对呢?
“我会公允地审理此案。”
叩阍告变的狄光远虽然退了出去,可是,女皇帝的思潮,却因此而起伏着,她召来俊臣来询问:
“俊臣,你对狄仁杰那一伙人是怎样审的?”
“奏陛下,对他们七人,都不曾用刑,而且尽可能给予优待,他们七人的衣冠,也不曾剥除……”
武曌以手势阻上来俊臣往下说,然后,再问:
“他们怎样自供的呢?”
“是狄仁杰先招供,承认谋反,七人中,只有御史中丞魏元忠不认,侯思止要用刑迫,是我阻止了的,我想,对大臣审讯不宜严刑,必须求得公允,否则,会滋生谗言。”
武曌同意来俊臣的见解,庄严地嘱咐:
“你找问官再行审讯,千万不可草率将事。”
在做此安排之后,女皇帝的心情好了一些,不过,根本的遗憾依然存在,她以自己的心思来忖测狄仁杰的心理,以为正面招供是事实,血书告变,则是私情的请求,她想:“狄仁杰不会不知道我是宠他的啊。”
于是,回入内宫之后,她不断地拿出狄仁杰的汗巾来看,她研究笔迹,她断定那一个冤字是狄仁杰在仓皇中写成的。
女皇帝为此而烦恼了,终于,她命张昌宗来吹箫,又命乐班选人来跳柘枝舞。
——这是为了排遣时日,这是为着掩饰心底的惶惑。
可是,她终于意思不属地——
一天之后,她敕派了通事舍人周到狱中去查看七名要犯的情形。
特派周的敕书是婉儿执笔的,她窥探出女皇帝的心事,缓和地建议:
“陛下为何不亲自审讯狄仁杰他们呢?”
她摇摇头,但没有说出原由,不久,她自大袖中抽出狄仁杰的血书汗巾。
就在这时,两名新的表演柘枝舞的乐人进来了。
女皇帝偶然一抬眼,看到进来的是两个孩子,其中的一个眉清目秀,像是好人家子弟。她在意思飘忽中,脱口问:“你是谁?”
那孩子似乎早有准备,一经询问,就跪下来道:
“小人为罪官乐思晦之子,先父被诬得罪,小人没入掖庭为奴。”
“哦,”她又看了手中的血书一眼,联想滋兴了,她想,“狄仁杰的孩子,不久也会没入掖庭为奴的啊。”
孩子直挺挺地跪着,泪水夺眶而出了。
武曌看着他的眼泪,终于恻然不忍,挥手说:
“我赦免你!”
“皇帝圣恩!小人请求昭雪我父的冤情。”
“你父亲?”武曌喟然说,“他自己供认谋反的啊。”
挺跪着的孩子双目圆睁,一瞬之间,似乎是愤怒上通于天,激昂地说:
“皇帝陛下,凡是由来俊臣审理的案子,无人敢于不招供的,陛下不信,可选朝右忠贞所著之大臣,交来俊臣讯问,每个都会是叛徒。”
孩子的激昂,使武曌大感意外,她正肃地问:
“你几岁?是谁告诉你来俊臣是如此的?”
“小人九岁!”孩子仍然在激动中,高昂地回答,“陛下明察秋毫,来俊臣的所作所为,难道还需要有人告诉我才能说?陛下,朝右大臣,洛阳百姓,人人都知道来俊臣以峻法陷诬良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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