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单独领军不知事务繁琐。
赵匡胤一直担任牙将,此次涂山出战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担任主将,一路上体会到战事方方面面都需要思虑清楚的难处,没有几个合用的幕僚,一个人啥都要管,啥都要操心。
而上次在京兆府,赵普对官务军事都如数家珍,事无巨细都交待的很清楚,赵匡胤看在眼里,如果能有此人相助,自己此行会轻松许多。
所以一到地方,就派人打听,果然在一间乡下私塾里有这么一位赵先生,刚来不久。
赵匡胤褪下铠甲,换上常服,只带两牙兵就直奔赵普所在。
冬季大雪纷飞,道路泞结湿滑,三人下马步行。两国交战,村民一见外人都赶紧闭门不出,赵匡胤好容易才找到,那间由野寺改建的私塾。
天寒地冻又逢战乱,学生早不来了。从刘词那归来后,赵普一直无所事事,要不是当今天子禁佛,这间寺庙没了用处,乡人一合计,决定开家私塾,他还没个落脚处。起床后赵普拎桶打了水,刚烧上就听外面有人叫门。
“赵先生,赵则平可在?”
赵普只当是哪家学生的家长,连忙出屋,打开院门,一看,外面站着三个人,身后还牵着三匹马,来头不小。
不及细看,赵普拱手问道:“学生便是赵则平,几位有何贵干?”
“哈哈!”中间那人已看清赵普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大笑道:“则平兄,可还记得我?”
赵普睁大满是眼屎的眼睛看去,这不是赵师弟的二哥赵匡胤吗!
赵普惊喜道:“赵贤弟,何故来此?莫非…”
赵普回到此地,一开始还给师妹赵婉儿托了信,想另寻份差事,但在刘词幕府中,他也没捞到什么积蓄,所以不敢去开封,再后来没多久,战事开启,此地与外界消息断绝,乱世人命贱如草,他也不敢冒险外出,此时看到赵匡胤,哪里还会不明白,定是师妹指点其来此的。
“何不进去一叙!”赵匡胤笑嘻嘻道,说着从腰间解下一酒囊晃了晃。
赵普不由喉头咽了咽,他虽不好酒,但冬日天寒,有酒可温,起步快哉!
连忙将三人让进院子,这野寺改的学堂还蛮大,把马栓在院中树下,赵普将人请到屋中。
赵普就着刚温热的井水洗了把脸,回来就见赵匡胤已经不客气的,自己找来暖壶将酒已温在炉上,赶紧去洗了几个粗碗,在炉旁木桌摆好。
这屋子原来应该是在间偏殿,在那些泥塑或者铜塑的佛像搬走后,只有这么少少的摆设,一个炉子,一张方桌,三条长凳,还有靠墙的一张床。
“则平兄竟过的如此清苦!”赵匡胤看着堆放在墙角的书籍感慨。
“呵呵!”赵普自嘲淡然一笑,道:“还算好,有个落脚处。”
赵匡胤将温好的酒四分,举杯邀饮,道:“为我等再次重逢干一碗。”他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读书人好面子,多说无益,按说赵普作为刘词幕僚,以其对事务的干练,在京兆府有的是上下其手的机会,哪知竟家徒四壁,看来此人人品亦极好,赵匡胤心里更加有了招揽之意。
一碗热酒下肚,驱散了满身的寒意。两人叙了一番旧情,说起赵匡胤此次任务。
“清流关。”赵普低头思索一番,正色道:“此关是南唐烈祖李昇为沟通南北交通所建,有“金陵锁钥”之称,照贤弟所言,黄埔晖姚风两部都退守其中的话,那就真的不好打了。”
“是啊!我部兵少,强攻是不可能的。”赵匡胤闻言不动声色,来此前郭荣已有交代,丐帮弟子会将打探清楚的地图奉上,让赵匡胤见机行事,最好是能破而不破,将南唐机动力量都吸引到清流关与滁州城来,为左翼韩令坤部闪击扬州做准备。
所以赵匡胤虽有心招揽,还是想看看这位赵先生对战局的看法,以便将来的任用。
“贵部兵力几何?”赵普问道。
赵匡胤伸出一掌,答道:“五千。”
“只有五千,这可…”赵普眉头紧锁,忽而想到什么,笑道:“赵贤弟,我在京兆府时,曾翻阅过府内纪要,刚好有关黄埔晖的记载,想来可用。”
“哦,怎么说?”
赵普微笑解答:“黄埔晖原为后唐魏州军卒,勇猛而无赖,他先是煽动魏州兵反叛,转而又佣立平叛的李嗣源为帝,因佣立之功被任命为陈州刺史,到后晋时,他出任密州刺史,见契丹势大,不敢交战,直接南逃,投了李璟。足见此人惯于见风使舵,所以贤弟兵少倒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我断那黄埔晖见贤弟兵少,必会出关迎敌,清流关地势险要,真要是黄埔晖姚风两部两万人,加上原有守军,都窝在关上,哪才不好打,只要是他能出来,我们总能想到办法诱而歼之。”
“哈哈哈。”赵匡胤大笑,一把协住赵普臂膀,道:“则平兄此言,甚合我意!走吧!”
“走?哪里去?”赵普矜持问道。
“自然是军中。”说着赵匡胤朝两个牙兵使了使眼色,那两牙兵将赵普夹着便朝外走。
赵匡胤环顾了一圈屋子,嫌弃的憋了憋嘴,扯过一床单,将墙角的书籍拢做一堆,用床单打包,甩到肩头,扛起就走。
到了屋外,赵普已被放到马背上,赵匡胤上前牵了缰绳,道:“这个小庙可容不下则平兄这样的大神,不如和我去博一番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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