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汀筗伸出手来摸了摸弟弟的头:“弟弟,你也是要出阁的人了,往后不比在家里,切不可再如此任性了。”
姐姐走后,卫汀筀神情呆滞地坐了很久,直到周氏官人放心不下又过来看看,他才一把扑到父亲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大姚皇宫,皇帝内殿。
书案上摆着厚厚一叠资料,景帝姬嫄并没有拿起来看,单指敲着书案,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康靖世女卫太平,并不如她自己所想的,一直安分守己人不闻鸟不知地躲在寺庙里与世隔绝,事实上,如何她能翻翻案上这堆东西,准能立刻跳起来揪着景帝的衣领强烈谴责其侵犯个人隐私权。
一切的起源来自永昌七年,太平要知道其中缘故,保不准能掐死忍耐力不够的自己,时光若能倒流,哪怕让她一天听足十二个时辰的和尚尼姑一块儿念经,她也绝对不会跳出来……
永昌七年,太平九岁。
这日,秋高气爽,太平难得心境来了,勤快地跑去爬山,运动范围当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从护国寺爬到另一个山头的相国庵。累了,趴相国庵后草地上小歇,正好是相国庵那日有人包场做法事,尼姑们全集中在大殿上念经,间或一阵木鱼瞎敲法铃乱晃,那个音效……
已经忍受了九年的太平,慢慢爬起来,缓缓挪动身躯,强行压抑住抽出那个最大的木鱼棒槌照着光头一个个砸过去的冲动,满头草屑地站在大殿门口双拳紧握忍受了一个来时辰。一直到太阳下山,法事做完,又等了半个时辰让尼姑们做完晚课,一个个小尼姑行礼老尼姑答礼完,才一把拖(她想拽来着,但身高不够,客观条件不允许)着道貌昂然的觉慧老尼姑回禅房。
第七章 暗流(2)
“觉慧婆婆,做法事的时候,你让大姐姐们念经念好听点,好不好?”九岁的小太平,乖巧地直身跪坐在蒲团上,强咬着牙,故作天真地眼巴巴望着觉慧大师。其实心里已然暴走,有点音乐细胞好不好,佛乐,多经典一流派呀,这边咋就一点没进化出来?做一场法事就这么瞎嚷嚷,天上就算真有菩萨,也会给吵得砸莲花座的!
觉慧大师眨巴了一下眼睛,某人一向背后叫老尼姑当面唤老师父的,猛地来这么一下“婆婆”俗称,她还真不习惯。
“就是那个,念经,你们做法事念的同一部经,大家凑一块固定个调,还有那些个法器,能有点节奏不?跟爹和我一起唱歌一样,就不会太吵,还会很好听哦。”小太平挥舞着小胳膊比比画画地解释。
觉慧大师又眨了一下眼睛,不解。
我忍!太平一个深呼吸,很有礼貌地“借”过觉慧身前的木鱼:“比如那个大悲咒,与其乱七八糟,一人一个调的‘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念得人头疼,不如我们加上一点调子,分个段,这样念:‘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如何?”太平一脸期待。
觉慧大师眼睛一亮:“你会念经?”
太平做仰天长叹状:“这个不是重点!接不接受我的真知灼见,一句话,你说!”
像是没有看到太平已经瞬间从天真无邪爆发到夜叉横行,觉慧大师回复古井水的表情:“否。”
太平抓狂:“为什么?”
“没理由。”
太平:“好听。”
觉慧大师:“不考虑。”
太平:“好记。”
觉慧大师:“没必要。”
太平:“不那么吵。”
本来就不吵,觉慧大师没说话,这样的眼神往下瞥小太平。
太平吐血:“易传唱,易普及,世人接受度高,哪怕不认识字的人也很容易学会,接法事率起码提高七个百分比。”
觉慧大师眼一亮,不知给哪条打动了:“考虑。”
太平无力:“请。”她已经放弃了,说服不了就回去睡觉了,大不了以后她拿棉花堵耳朵。
觉慧大师:“念遍完整的来听。”
当是买点心呢,还试吃,太平黑线。好在前世有个天天念经的妈,唱点经文还难不住她。向觉慧大师伸出手,觉慧大师看了看,示意木鱼已经被她“借”走了,太平翻了个白眼:“经书啦!我又不是尼姑,记得一句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指望我全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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