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那幅肖像。那幅小小的肖像画不是画得很象吗?”
“我不记得了。我已经忘掉这幅肖像了;己经完全不在我的记忆中了。”
“可这张肖像曾经给您留下很深的印象,”骑士说。
“这很可能。”
“至少,她是不是聪明能干?”公爵问。
“我相信是这样,大人。”
“白金汉先生也一样聪明吗?”骑士问。
“我不清楚。”
“我,我认为他一定很聪明,”骑士说,“因为,他会惹公主笑,看样子公主跟他在一起觉得很愉快,再说,一个聪明能干的女人决不会跟傻头傻脑的人合得来。”
“照您这么说,那么,他当然是个聪明人了,”德·吉什天真地说;幸亏这时候拉乌尔突然来到,看见德·吉什正被这个危险的对话者步步紧逼,连忙上前搭讪,这才把话题岔开。
入城的仪式既辉煌又热闹。国王为了给他的弟弟祝贺,下指示要把婚庆安排得壮丽豪华。 公主和她的母亲在卢佛宫下榻,就是在这个卢佛宫里面,在流放的岁月里,她们过着极其痛苦、湮没无闻的生活,悲悲戚戚,遭受着饥寒之苦。
这座宫殿,在给亨利四世那不幸的女儿作为住所时是非常荒凉的。墙上光秃秃,镶木地板也塌下去了,天花板上布满了蜘蛛网,残缺了的大理石大壁炉,承最高法院的恩赐才勉强允许让寒冷的炉膛生起了火;现在一切都变了样。
富丽堂皇的帷慢、墙饰,厚厚的地毯,闪闪发光的石板,新的画像配上金色的镜框,到处都是枝形大烛台和大镜子,豪华的家具;处处可以看见神气十足的卫士,飘动的羽饰,朝臣和仆从东一群,西一伙地散布在前厅里、楼梯上。
庭院里的草还是新近长出来的嫩草,就好象是那个可憎的马萨林有意要让巴黎人看看,满目荒凉和杂乱无章伴着痛苦和失望,是随着君主政体的推翻接踵而来的,在以前是那样静悄悄、冷清清的宽敞庭院里,现在骑士们在列队行进,他们那欢跃着的马匹使锃亮的石板地上闪出烁烁火花。
马车上坐满着如花似玉、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在等待着这位法兰西女儿①的女儿路过时好向她致意。在这位法兰西女儿居孀和被流放期间,她常常过着炉中没有柴,桌上没有面包的生活,在那些日子里,甚至连宫中最卑微的仆役也待她冷淡,瞧她不起。
昂利埃特夫人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进入卢佛宫的,她咽下了多少忧伤和辛酸的回忆;而她的女儿生性健忘,感情易变,她倒是怀着凯旋归来的喜悦心情回到宫里。
昂利埃特夫人知道得很清楚,现在这样辉煌隆重的接待是对重新登上欧洲第二王位的国王的母亲表示敬意;而她当年受到的冷遇是给亨利四世的女儿一种遭受不幸时的惩罚。
①法兰西女儿:英国王太后昂利埃特一玛丽是法国国王亨利四世的女儿,故称。
把夫人和公主安顿好和稍事休憩之后,贵族们的疲劳也消失了,各人又按照各人的习惯去做自己的事。
布拉热洛纳先去看望他的父亲。
可是阿多斯到布卢瓦去了。
于是,他去找达尔大尼央。
可是达尔大尼央正忙着为陛下组织一个新的王室卫队,到处也找不到他。
布拉热洛纳又回过头来找德·吉什。
可是伯爵要和他的裁缝以及马尼康长时间洽谈,这些事占去了他整天时间。
去找白金汉公爵吧,他遇到的情况还要糟。
因为公爵买了马还在买马,买了钻石还在买钻石。他为了炫耀自己,把巴黎所有的刺绣匠、宝石工、巧裁缝全都垄断下来。在他和德·吉什之间展开了一场多少还是彬彬有礼的竞争。为了获得成功,公爵打算花上一百万;然而,格拉蒙元帅只答应给他的儿子德·吉什区区六万利弗尔。因此,白金汉欢天喜地地在花他的一百万。
而德·吉什却在那里沮丧地叹着气,扯着自己的头发,后悔没有听从布拉热洛纳的劝告。
“一百万!”德·吉什每天都重复着这句话,“我只好认输了。为什么元帅先生不肯把我的那份遗产提前给我呢?”
“因为你会挥霍殆尽的,”拉乌尔说。
“咦!我挥霍尽了与他有何相干!如果我会因为没有这笔钱而死去,那么我会死的。到那时,我就再也不需要什么了。”
“这也犯得着死吗?”拉乌尔说。
“我不愿意在高雅的风尚方面败在英国人手下。”
“亲爱的伯爵,”马尼康说,“高雅的风尚本身倒并不是一件很费钱的事儿,不过是件难以办得到的事罢了。”
“不错,只是难以办得到的事就得花大量的钱,而我只有六万利弗尔。”
“我的天!”德·瓦尔德说,“你感到为难,那就跟白金汉一样花它一百万吧;说到底也不过相差九十四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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