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的窗户陆续被打开,有人探头出窗四处张望。
樊瑞听了下面的人说话,吓得魂飞魄散。他想起无尘给的符还在身上,便要取出来使用。要不是又来了一阵风,樊瑞可能就不会被人发现的。这阵风来得真不是时候,但见好风:
丝绳扯断,风婆子失魂;布袋微张,巽二郎松手。这当儿、携云播雨;一刹那、拉朽摧枯。电闪雷鸣,可是天公震怒?飞沙走石,犹如世道艰辛。分飞乳燕自惊惶,怒放春花全凋萎。日色无光,樵子山中寻路径;波涛拍岸,渔夫湾下隐扁舟。十府九州冷冷清,六街三市纷纷乱。子弟未回,父母告天祈福祐;夫君不见,妻儿求佛恳扶持。铁马狂敲,小道分爻推易数;金钟乱响,老僧合掌诵心经。
樊瑞在阁顶找那道逃命符时,正好狂风又起,他那还没湿透的袍子被风吹起来,就给下面的道士们看到了,见到的人都指着那袍角呼叫起来。
狂风吹过,大暴雨夹着冰雹铺天盖地卷了过来,霎时间伸手不见五指。
暴雨滂沱、冰雹肆虐中,众人只见阁顶檐边一个黑影滚落下面,便听得不大不小“啪”的一声响。玄光带头跑下阁去看,但到了阁后把那黑影跌落的位置一带都找遍,却是什么人都没有,那帮道士只有你眼望我眼。大雨夹着冰雹一个劲还在下,众人只好进阁里先收拾经书再说了。
这闯了大祸的樊瑞又去了哪里呢?
原来樊瑞掏出逃命符要遁走的当儿,正是大暴雨夹冰雹刚打下来的时候。他依着无尘教的法子一连念了两、三遍咒语,可就是没法逃出去,只是被狂风吹得摇摇晃晃的,袍角也是这时被阁里的道士们发现的。樊瑞这时才觉得自己左手上还拿着一册《登真隐诀》,他连忙把书揣进怀里。暴雨冲刷着阁顶的琉璃瓦,变得湿滑非常,樊瑞一动,便失去了平衡,一个不留神,随着雨水被滑了下去。
正在这危急之时,樊瑞记起《登真隐诀》中有一段话,心中顿时明亮:
“若行凶处危难之中,有刀兵之地,既未能坐在立亡,及远窜无人之乡,世事多虞,忽有危急,则无以禳卫,故显此法,至于世人精向者,亦可行之,所以独无道士之目也。急存三君,使鸣玉铃,精而想之,存各奋四铃,振赤镜光,以掩击敌人及凶恶之处,觉令彼甲遇此光皆即顿仆也。敌人自然心骇意慑,不复生害心也。”
拿着无尘给的那逃命符,在半空中依法施术。刚一触地面,迅即借了土遁,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尘给他的符是土遁符,只想他在下山时遇到镜亮就赶快逃走的,谁知他在崂山没用上,来到沂州才用。当时在藏经阁的顶上,无土可借,他哪里能遁走?只有在滚下接触了地面时,那土遁符才有用的。
樊瑞这土遁也遁走得不远,只是到了沂水的东岸边就被截住了。过了一时三刻,暴雨冰雹就停了下来,西边的天上又照来暖暖的阳光。
在沂水岸边,樊瑞一边在大石上就着夕阳晒干衣服,一边望着东面灵官庙顶上刺眼的琉璃瓦,抚摩着被冰雹砸着的地方和摔到地上时跌得发痛的筋骨,莫名其妙地把怨气发到灵官庙的道士们那里,恨恨的道:“哼,看我明天不来耍转你灵官庙、耍到你灵官不灵的话,我……我……”但他自己也不知发个什么誓好了。
其实他不但不知要发什么誓,甚至连怎么去耍也还没想呢!
天刚入黑,南桥镇北街的醉凤楼早已灯火辉煌,人声嘈杂,门前车水马龙,歌乐声响澈云霄。大门右侧有幅空地,一幢幢轿子,整齐地摆在一旁。浓妆艳抹的*三五成群地在大门外左侧的广场散立,但见一个个手执香罗帕,颜施粉玉妆。每有客人进出,即蜂拥而上,莺声燕语,打情骂俏。
樊瑞也循着乐声和灯光来到这里,他十分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只怨自己仅仅生了两只眼晴。
来到醉凤楼门前,更令他眼花缭乱,走过了还几次回头看,转过街角,莫名其妙地竟撞到一人的身上。樊瑞定睛急看,只见一个头如笆斗、五短身材,挺着个大肚子,长得十足是个王八的阔少爷,正一脸怒气地看着他。原来这少爷刚才在醉凤楼狎妓喝得半醉,忽然觉得内急,便带着一脸酒气,脚步虚浮的走出门外,想找个僻静处方便,几次要解手,都有过路人而不得不忍住,在街角那里急得小步跳,正这当儿不想却被人撞得几乎打跌。
那少爷口齿不清地喝骂道:“小、小混混儿,走、走路也、也不带眼的,竟然、然撞到本、本少爷身、身上!”
樊瑞暗忖:真背!又多了个叫我做小混混儿的。不过这公子哥儿喝得半醉的,也欺他单身一个,正好耍他。于是唱个大诺陪笑道:“哦?不是呀,我刚从前边来,见有个绝色姐儿甩着一方手帕,招我随她一路来到这里,刚在那边巷口转个弯便不见了她,我正纳闷,就撞见少爷了。”
少爷打了个酒嗝道:“胡、胡说八、八道!姐、姐儿都、都在那、那边,不、不会是看、看到鬼、鬼魂吧?”
樊瑞煞有介事地说道:“唔,也有可能,看来今晚我只能看见鬼、不会看见人的了。”
少爷惊叫道:“有、有鬼、鬼?”
樊瑞道:“是呀,刚才灵官庙里跑出一帮小鬼来,我也见到两只鬼,一女一男。”
少爷道:“还、还看到两、两只?我、我说小混、混混儿,你、你不、不是眼花、花吧?”
樊瑞道:“我说你才眼花呢!不然你伸出手指头来,看我数不数得出来嘛。”
少爷忖道:也是的。便伸出三个指头,在樊瑞面前晃了晃,问道:“多、多少个、个?”
樊瑞故意说道:“两个。”
少爷道:“错、错了,是、是三、三个。”
樊瑞道:“是两个嘛,再来。”
少爷又伸出四个手指头问:“这、这次多少、少个?”
“三个”,樊瑞故意又说少了一个。
少爷道:“又、又错、错了,是、是四个、个。”
樊瑞道:“是三个嘛,轮到我来问你了。”他伸出手,吹口气上去,低声念了几句咒语。
少爷奇道:“怎、怎么会是、是六、六个手指头、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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