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恳求的目光投向老师,希望她让我回座位,老师似乎也理解了,犹豫了半天,终于说:
“那好吧,我们再让蒋方舟认认真真地做一次吧。”
拜托!我做的表情那么逼真,那么真诚,完全可以当演员了,老师竟然会以为我不认真?!可怜我天生一个乖胚子,只有从命的份。
接下来的实验当然按部就班,我采取的是“翻花头”,这次我发挥超长,把本来枯燥无味的“翻花头”摩得淋漓尽致。我把尺子在头上摩了好久,尺子都长皱纹了,我才小心翼翼地把这把带了法力的尺子拿下来,生怕弄坏了上面的磁性,吸引不了母橡皮(或者是公橡皮)。
我把尺子猛一按,让它躺在那群橡皮上,再用力压,用力压,其实这时,我也心存侥幸,希望我的用力能让橡皮粘在尺子上下不来。
正当我准备把尺子拿起来的当儿,忽然刮来一阵狂风,我们教室的那个红铁门,“咣当”一响。这铁门可是非常有来头,素有“打死也关不上”的美称,老师总是在门缝里塞上两条抹布,这两条抹布很有来历,它们是我们从原来的教室带过来的唯一财产,是宇文宇的妈妈用四个口罩,一针一线穿起来的,为了表示我们的敬意,我们把这两条抹布挂在门后,同学的墨汁洒了,墨水砸了,都是由它解决的。其黑度,达到了100%,其它物品,连扫把上的一根草,拖把上的一根布条,都是学校的公有财产。
我心中一惊,手一松,尺子一抬,我辛辛苦苦造就的魔力尺,就这样毁于一旦,老师和同学没注意,老师慌慌张张地找抹布,男同学比谁不害怕,女同学比谁害怕。
进来的不只是风,还顺便送进来一个人……神姐。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只脚刚进教室,老师就狠狠地把门推了一把,神姐加快脚步,才躲过迎面而来的大铁门,我一见到她,就像见到债主一样,虽然害怕,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别人再一次发现我的奇怪举动,只好忍着紧张和未知,又悄悄地摩头发。
我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竟载在一个实验上,越摩越快,越摩越狠,头皮火辣辣地疼,但疼得很有快感,眼角稍微瞥了一下神姐,她一摸尺子,那尺子就像着了火一样,刺得头皮麻麻的,我忽然产生自己头发有没有烧着的疑问,疑问的根源在于那场大火。
那是我们这儿最百货的商店,我爸给了我十块钱,让我去买白醋,半路上我起了邪心,想顺路买一袋口香糖,我连蒙蔽我爸的借口都想好了:
“这袋白醋,是乾隆时期剩下的,你有没有发现它格外不白?”
我正和卖口香糖的主交涉,不远处的最百货商店忽然冒出了滚滚烟尘,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团状的烟,像《西游记》上的妖怪出山。你们知道的,我对这类天灾人祸是相当的好奇,这本来就已经够让我兴奋一阵了,我们一向喜欢逛街的龙超,就在这时候从商场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这时正流行的“红外线”。他的动作我记得非常清楚:像伴舞的大跳一样,从台阶上蹦下来,动作之矫健,步伐之优美,令我流连忘返。
我当然走上前,向他询问情况。当时,我着实太兴奋,说两句话,就嘻嘻地笑一阵,但笑了一阵,觉得不得劲,不是发自内心的,笑着笑着,就止不住,效果不佳,像神经质一般完全破坏了我的形象。
龙超今天格外黑,特别是衣服的颜色,忒像马路边半睡不醒的乞丐穿的冬天夏天的唯一一件衣服。
他像英雄一般向我介绍情况:
“着火了!着火了!不跟你说了,我去告诉我爸去!”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冲了出来,她可谓是万人目光集于一身,她的头发上半截是黑的,好的,下半截都是像枯草一般的品质,她从始到终的唯一动作,就是拍她的头发,一拍,就稀稀拉拉地掉下来一大群,尽管站得很远,还是能闻到一股焦糊味。
我为了更深刻地了解情况,凑到一群推销员后面,听他们的议论:
“一个女的被抬出来了,肉都没有了。”
另外一个有文化的说:“血肉模糊,血肉模糊。”
我虽然害怕,但还是想要亲眼看一下受害者,听他们好半天只说这两句话,不免有些着急,便急忙跑开了,看到我走了,他们反倒又更新了话题:
“咋搞的?”
“内部着了火,商场后面有个院子,租给别人住,电线短路,就着火了”
我受了提醒,也像燕子般轻捷地飞回家报信,不能一个人独享这个独家新闻呀。我的心理,一点也不符合我当初所预料的应有的害怕和惊恐,这不符合常规的心理全是下意识的。想到这儿,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
我摹得太久,还真有几根头发冒出了让我很熟悉的味道。那还是上一节自然课,复习《营养》,老师给我们烧了一块蛋白,还没烧,就有好事的同学大叫:
“好臭啊好臭啊!”
我由此判断,头发也像鸡蛋一样,是有营养的,臭好吃臭好吃的。
老师看到我头上有几缕没来由的烟飘过,连忙抽出塞门缝的抹布,在我头上扑打,捎带着还把我前额上的几根黄毛,染黑了一点。
下面的实验是“脱衣服”。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老师讲到脱毛衣可以产生静电时,台下便开始了骚动,穿毛衣的跃跃欲试,没穿毛衣的就四处打探谁穿的毛衣多,想借一件过来。
他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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