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时,柳若松一直在刷同城新闻,短短十几分钟,那里面的情况已经有些失控了,大部分人群从商城里涌出,四散着没入人流之中,只余下一些伤员和发病的病人还留在商场里。
柳若松借着流出的商场内部监控大略数了一下,算上踩踏事件的死伤者,里面的情况已经超过“恶性事件”的范畴了。
警戒线外头乌泱泱地停着六七辆救护车,警车和救护车停在一起,红蓝白光交错相映,透过玻璃窗落在傅延的眼睛里。
他视力极好,哪怕离得这么远也能清楚地看见商场二层玻璃窗上喷溅的血迹,傅延的眼神暗了暗,干脆停了车。
“你在车上等着。”傅延吩咐道:“谁来也别下车。”
“你呢?”柳若松问道。
“我下去看看。”傅延说。
傅延说着跳下车,回手关上车门,几步往警戒人群那边走去。柳若松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听他的,反手拉上车门锁,连上充电宝,接着刷新闻。
警戒线附近乱哄哄的,傅延皱着眉拨开人群往里走,他气质出众,往人堆里一站像个笔直的标杆,哪怕穿着一身便装,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拦他。
他先前出门时往身上多裹了一层厚实的外套,一路上小心谨慎,几乎没碰到什么人身上。
警戒线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举着喇叭指引从商场里跑出来的逃生者上救护车,傅延往他身边一站,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中年男人吓了一跳,回过头看他穿着便装,本能地以为他是什么无关人士,眉头一皱就想骂人。
傅延从兜里掏出证件翻开给他看,简明扼要地问:“里面什么情况?”
上辈子,傅延对末世初期的情况了解全都是从基地来的。当时他本来在休假,连末世发病的消息都不是第一时间知道,直到后来被紧急调回参加救援任务时,才匆匆对这件事有所了解。
但傅延在心里推算了一下,上辈子第一例病症出在六月一号,他被调回复职是在六月五号,当时全国各地已经大概形成了一定的救援规模,那就说明短短五天的时间,情况已经变得相当严峻了。
不过这辈子超出傅延想象得情况已经太多,他不能确定这次匆匆而来的“末世”,杀伤力会不会跟上辈子一样。
从方才在邵学凡的小楼里得知情况时,傅延心里就隐隐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总觉得,这件事似乎不是完全的天灾。
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他只是撞破了邵学凡被杀的事实,原本应该发生在十几天后的末世就提前来临了。
傅延心里乱糟糟一团乱麻,疑问一个叠一个,却都没有可供佐证的证据。
这一切都要基于他的猜想,而他猜想的基准,则是来源于他虚无缥缈的“上辈子”。
好在傅延的心理素质极其强悍,他压根没在“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上纠结太多,就干脆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像他能重生回来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那控场的警察被他的证件吓了一跳,本能地想给他敬个礼,但手还没等抬起来,就听见商场大门处又传来一声喊。
“来个人,担架——”
于是他下意识举起喇叭,扯着嗓子喊了两个人过去接应。直到把对方送上救护车,他才来得及回傅延的话。
“是个狂犬病人犯病了,结果在商场里咬了不少人,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劲,见人就咬,专门挑脸和脖子啃,不少人都中招了。”那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当时里面正举办少年宫文艺汇演呢,一堆家长孩子的围在台子底下,一闹起来就乱套了——听说还咬了个孩子,半张脸都啃没了,惨是真的惨。”
“病人呢?”傅延问。
“击毙了。”那警察一提起这个,脸色有些发白,他左右看了看,略压低了声音,低声道:“但是那人有点……奇怪。”
“怎么?”傅延问。
“狙击手第一枪角度不好,但是也打中了胸口。”那警察说:“可那病人跟没感觉一样,还是能扑咬路人,最后是第二枪打中了太阳穴,才让对方停止动作。”
“而且一切被咬的伤员也出现了传染情况,有咬人的行为。”那警察说:“现在里面的情况不明,还有一部分人群躲在商场角落里不敢出来,我们派了几拨人进去营救,但商场太大,还不能完全疏散人群。而且大多数伤者现在神志不清,想要营救有点困难。”
傅延回过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商场大楼。
“热成像仪呢?”傅延问。
“上了。”警察说:“但是不能完全区分病人和路人,所以就……”
傅延明白了。
路人当然愿意被营救,可里面乱成这样,那些好模好样的人八成已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躲起来了,“丧尸”倒是大摇大摆地在外面晃,干扰了不少视线,导致救援效率一直低得可怜。
傅延抿了抿唇,忽然回手一把拎过了一件搭在警车车门上的武警外套套在身上,唰地一声拉上了拉链。
“行动耳机给我一个。”傅延说:“还有枪。”
那警察被他雷厉风行的作风震住了,愣了片刻,一句不合规矩还没说出口,就见傅延已经利索地扎上了腕口和脚踝的系带。
远远在车里看情况的柳若松见状皱了皱眉,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傅延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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