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画壁之上的那些机关暗器。”鲁一弃生怕自己所说的坎扣对方无法理解,他索性说得更直白些。
“啊?!那壁上有暗藏的杀器吗?”
鲁一弃没等听完此话,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第二个推测是正确的,这活佛完全不知道坎扣之理。也的确,要是自己是朱瑱命的话,也会对手下这样一个人物留一手的。金顶活佛虽然算是朱家之人,但他的身份却是领袖一方藏民和佛徒的活佛,同时又精研佛学和大手印的功法,这样的人随时可以脱朱门而出,也随时可以驱朱门出藏。所以要想控制住活佛,一个就是将他高高挂起,不让他与外界有太多接触,不让世人之念影响到他。还有就是让他对某个技能方面完全懵懂,然后以这种技能来决定他的生死留舍。朱瑱命对活佛留一手的技能就是坎扣之术。
此时那如刀般的杀气已经过了白塔了。鲁一弃也在此时感觉出来,这种气相曾在南岭上出现过,那时鲁一弃和炎化雷就躲在离他很近的位置,所以对这种气相的感觉很真切。
而此时在绕塔廊尾端那边,杀气纵横,鬼气森然。那肯定是胖妮儿和养鬼婢遇到了非同一般的对手,正全力搏杀。这点可以从养鬼婢所携的鬼气上看出。她已然散了养鬼,所携鬼气已经极淡。而此时能感觉出那里鬼气森然,必定是养鬼婢将全部功力发挥到极致了。
朱瑱命那边依旧没有动,他是在看戏,更是在等待机会,等待最合适最有效的机会。
豹姬娘娘启开所有机括后,气相反倒轻淡下来。她很清楚没人能从自己操控的坎面中闯过。而且只要启开后,所有坎扣的触弦都是用的“影随形”光动咒。不管鲁一弃他们从现在的立身之处往天梯石阶而去,还是回头望东沿绕塔廊回逃。只要身形移动变化,带动了光线的明暗变化,就能启动咒符。咒符启,便会发无形力,或跳、或颤、或抖,牵触弦簧动作。根本不需要豹姬娘娘和其他什么操杆子视情形操纵。所以豹姬娘娘现在反无事可做,只需旁观局势发展,很是轻松。
没有援手!活佛无法依仗!对手已经逼到近前!只能靠自己,不!必须靠自己和活佛联手而行。鲁一弃的思绪在快速转动着。
再次回头将面前画壁看了一遍,那里的坎扣现在对鲁一弃来说,一眼就能看出所有主弦、簧机、窍口所在,脑子不用转就知道它们的破解之法。可是有一点却是他现在无法做到的,那就是距离。要想解开这些坎扣,不管何种破解之法都必须走到近前,必须在够得着那些主弦机括的位置。而现在,自己离着那些解决坎扣的紧要部位差着二十多步,就算是个长臂罗汉也够不着呀。
应该还有其他办法,鲁一弃在对自己说,而其实此时这办法已经同时在他脑海中形成。于是这一遍壁画他没白看,是将那些坎扣该看的都看了,该记的都记了,该算的也都算了。
“我说动,就走;起,便直跳;跃,便前跳;定,便停;低,便俯身。”鲁一弃面色凝重地对活佛说,他知道必须与活佛统一口径,这样下面才能按自己的要求和目的往前闯。
在活佛听来,鲁一弃说的话就像是命令,是自己很愿意接受的命令。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但目光与表情显露出的却是坚定和信任。
鲁一弃见活佛点头,心中却未能释然,因为突然觉得好有什么不妥。对了,除了行动的信号要统一口径,在行进之中,所行距离位置的控制也是关键。在坎面之中,特别是连续坎扣的坎面中,哪怕就是半脚掌的偏差,也都会导致所有努力前功尽弃,性命弃于顷刻之间,所以必须有个鲁一弃和活佛都非常熟悉的距离步数的控制技法。
按照常理来说,步数方位控制最好的是用八卦位数。可这活佛深研藏密佛学,八卦为中原道家专研之道,估计他断是不知道八卦离、虚、满之类的理数的。那么有什么是他熟知的呢?是了,鲁一弃突然想起一部在北平时读过的《藏佛七轮释身》,这部典籍是一个太监卖到梅瘦轩的,应该是从清宫之中流出。那书中有三脉七轮的解释,藏密佛学,说人体有七轮为持。其中一轮体外,为“梵**轮”,六轮体中,为“顶轮”、“眉间轮”、“喉轮”、“心轮”、“脐轮”、“海底轮”。七轮以体“梵**轮”为始,然后各轮之间位置距离各不相同。虽说这七轮为距只是在一条直线上,不想八卦位变化多端。但用于这样一个平行而过的坎面,这计量位应该是可用的,而且也该是活佛所熟悉的。
“九丈坐佛七轮之距为行,行前听我读位。”鲁一弃告诉活佛。这种计量方法是以九丈高坐佛之像的七轮距进行控制。说实话,这也就是鲁一弃熟记了《藏佛七轮释身》中的理数,又将《班经》中铸塑之学研究透彻了,这才敢临时以这种方法控制距离。
活佛再次坚定地点点头。这七轮之说为藏佛三密口密、意密、身密中的身密。活佛精通同属于身密中的大手印技法,那么对这身密七轮又怎会不熟悉。而他这辈子几乎每天都面对着佛像,现在要他以九丈佛像的七轮定所行距离,这对他而言也如同摆弄手指般容易。
第十节 奇解行
拔出驳壳枪让鲁一弃感觉有些艰难……右手已经残缺,只能用左手射击,可刚才的瞎子的盲杖偏偏又是刺穿的左肩窝。
手臂已经不能伸直,所以驳壳枪平端起来只能靠手肘的提弯。这样平端只能是将枪端在腰肋间,这个高度是根本无法瞄准的。幸好的是鲁一弃射击是不需要瞄准的,他百发百中的枪法靠的不是眼力,而是感觉。
“呯——”,一声枪响。与寺外大火中的喧闹声相比,这声枪响真的很微不足道。但寺中现在聚集的都是这世上少见的高手,这声枪响不但许多人听到了,而且听出了这是鲁一弃开的枪。在把枪响的具体方向位置都辨得清清楚楚后,有好些人朝这边赶赴过来。虽然他们的面前的路途是危险的、艰辛的,但他们毫不迟疑退缩,拼尽全力和性命而来。因为他们知道鲁一弃开枪意味着什么,连鲁一弃都出手了,那就是已经到了最紧要危难的关头,而且是鲁一弃已经没有任何可依仗的帮手了。
其实情形虽然危急,却并没有到那些人想象的地步。鲁一弃这一枪只是为了找基准点。像这样把枪端在腰间射击还是第一次,所以应该先把基准点找到,这样才能正确、准确地去感觉。
轻吐深吸,聚气凝神,身心尽趋自然。鲁一弃感觉之中已经没有了自我,**仿佛已经融入空气之中。但正是因为如此,一时间其所携气相纵横腾跃,如云行空、水行涧、光华喷天东。见此气相,朱家众多高手惊异了、错愕了。就连见识过鲁一弃气相的朱瑱命都暗暗称奇,这才数日未见,这神奇的年轻人所携气相中蕴含的力量和光华都变得更为强劲耀眼,给人一种无所能拒的感觉。
再次将所有的坎面扣子在脑子里梳理一遍,包括那些坎扣的机簧弦线位置以及动作形式。所有这些概念已经在他意识之中预构形成了一幅的画面,这画面在他感觉中拉近、再拉近,只拉到探手可及。预想的画面已经拉在手边,那么它的具体实现只是需要他一挥而就了。
“动,心轮!”鲁一弃一声轻喝。
活佛看着很平静闲暇样,但鲁一弃字才出口,身形立刻动了,带着鲁一弃一起迅疾地动了。只是一纵,位置却是应合九丈佛体的心轮位。
活佛和鲁一弃动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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