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不想扫老人的兴,回过头耐心说,好,我知道了。
初一还有陆陆续续回来的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脸上洋溢着即将见到家人的喜悦。在一群刚下车往小城走的人中,时初孤身逆行,在本该走亲访友的时间坐上了北上回学校的车。
寒假学校不能住,时初在酒店睡了两晚上,终于找到一间短租的屋子。
是套房中的一个单间,原本的租户也是s大的学生,因为放寒假回家,短租一个月。
时初平时跟着导师做项目,自己也会在外面搞些兼职接点私活,再加上学校的补助和奖学金之类,攒了一些钱,这些钱他自己不怎么花,多半都花在了时静和秦煜身上。时静不管怎么说还是他的家人,可以暂且不论,但现在他和秦煜分开了,有些帐还是得算好。
秦煜挣的比他多,自然给他花的钱也比他给秦煜花的多,秦煜可能不想计较,但他没法装作不知道。所以他得省点钱,到时候攒够了一起还给他。
在这座城市,单独的一套房子,就算是一室一厅租下来最少也要三千一个月,租单间只用八百,所以时初毫不犹豫地租下了这个单间。
幸好这几天是过年期间,其他房间的租户都回家过年了,整个房子就时初一个人,他也乐得自在。
初五那天,时初正在狭小的厕所洗衣服,突然接到了秦煜的电话。
第28章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出国前是不会再和秦煜有什么联系了,至少双方不会再有什么交流了,没想到再次见面来的这么快。
秦煜在电话那边问他出国的时间,他回答了之后秦煜静默了一阵,然后跟他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时初连是什么忙都没问就答应了下来,秦煜似乎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迅速,安静了两秒才说,那行,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之后,时初在心里想自己反正这几天没什么事情做,闲着也是闲着,又想自己确实欠秦煜很多,物质上暂时还不起,所以帮他忙也无可厚非。
就这样在心里飘过了无数条理由,等洗完衣服晾好之后,他才盯着往下滴水的衣服想,在这些理由之前,自己最开始的意图好像并不复杂,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前提条件,似乎仅仅是因为想见秦煜。
他太擅长于为自己小荷才露尖尖角般的真实情绪找各种理由掩盖了,所以当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立马开始找其他事情干,非要等各种乱杂的事情充斥大脑,挤走这一条想法才罢休。
可惜以往都能成功的手段,这次却怎么都成功不了,他越是做其他的事情,这个念头越是不断地蹦出来提醒他,你就是想见秦煜。
直到坐上车亲眼看见秦煜,这个让他坐立难安的念头才被暂时搁置起来。
秦煜握着方向盘没有看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明媚,时初心里沉了一下,就听见他说:“我爷爷病重,可能”
后面的话不用说,时初联想到之前秦母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已经猜出了大概。
秦煜想发动汽车,但手抖的厉害,打了两下没打着火,最后颓丧地将头埋在了方向盘上。
时初看见他这幅模样心里像被割了一刀似的不舒服,他伸手过去想摸他的头发安慰一下,但手虚放在上空良久没敢落下,最后只能握拳收回,对他说,“你休息一下吧,我来开。”
秦煜在副驾上很快调整好情绪,跟时初说:“我没有和家人说我们的事情,我不想在这个关头让他们为我担心。爷爷很想见你一面,如果他我想让他没什么挂念。”
时初转头看了秦煜一眼又很快转回去,他实在不会安慰人,只能一遍又一遍徒劳地说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秦煜的家就在邻市,不远。但下了高速没有去他们家,而是跟着秦煜的指示直接将车开到了医院。
重症监护室外围着一大圈人,时初走过去的时候那些人都在打量他,但目光大多是善意的。以往他身处这样的场景中往往不自在,但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秦煜与即将见面的老人身上,倒忽视了其他感觉。
穿上探视服进了病房,时初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面目慈祥的老人此时双颊已经深深凹陷进去,一双眼睛浑浊无神地半睁着,他浑身上下大大小小插满了各种管子,消毒液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时初没有与秦煜的爷爷见过面,但他们曾通过电话聊天,那时候爷爷的声音还清朗,言语之间都是对小辈的关切。
凭那时的声音,时初很难将他与眼前这位暮气沉沉的老人联系起来。
他心中一酸,跟着秦煜在病床边蹲下。
秦煜拉着老人的手,轻轻唤了句:“爷爷。”
老人身体没动,但时初看见他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
“这是时初,他来看您了。”秦煜说完这句,转头看了时初一眼,轻声说,“爷爷能听见。”
时初伸手轻轻握住老人的手,对他说:“我是时初,我,”
说完这一句,他突然卡了壳,他很想说自己以后会好好照顾秦煜之类的话,让老人放心,但他很怕说了之后老人就真的走了。
病房安静下来,秦煜看了一眼时初,开口说:“爷爷,时初说让您放心,他会好好照顾我。”
时初心里一惊,但很快平复下来,跟着秦煜的引导一句句说出些让爷爷放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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