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调查组组长老姜找丘子仪谈了话,核实举报信所反映的情况,并进一步了解安吉传媒的违规行为是否属实,如果属实,那么到了何种程度。丘子仪在群众中一向口碑不错,调查组对他一丝不苟的严谨作风早有耳闻,所以想先听听他对此案的看法。丘子仪直言不讳地说,公司委托京房置业理财,这是事实;交易记录也足以证明,京房置业的确有操纵股价的行为;但是具体到安吉传媒,它却并没有因为委托理财和股市被套而资不抵债,它的主业目前开展得很顺利,资金也还算充沛,大约一亿八千万的现金即将陆续注入前景光明的新项目,只要给安吉以时间,公司是有能力渡过难关的。
老姜问起管理层的廉政情况,说有群众反映总经理张吉利用公款给他情人、总助兼董秘刘丽丽买了套别墅。丘子仪实事求是地说,买别墅的事情他听说过,但是据他所知,当时他们采取的是“挂账”,也就是说只是暂借公司的钱用,从法律上讲,这笔钱只要能还上,便不构成对公司财产的实际侵占。他建议老姜,现在是非常时期,调查组最好抓大放小,把重点放在查处违反证券法、破坏市场秩序的大事上,以便及早给广大投资者一个交代,至于那些无关大局的枝节问题,公司内部能纠正的由公司自己纠正,纠正不了的也不妨等到大事查清楚之后再一一予以处理,该报告纪检的报告纪检,该移交司法的移交司法。而现在,他认为,当务之急则应该是审计京房置业和安吉委托理财的账目。
老姜不置可否地说,你对政策了解得很清楚嘛。不过听他说话的口气,他对丘子仪所提出的建议,似乎基本赞同,或者至少认为丘子仪的总体思路在大方向上是对头的。
下午三点钟,一副疲惫之相的张吉利走进丘子仪办公室。他说他昨晚反复琢磨了半宿,觉得子仪的话不无道理,他想和他深谈一次,聊聊具体细节,然后再考虑是否向调查组交底;可现在他要出去办事,下班之前怕是回不来了,所以他约子仪晚上一起去龙脉温泉泡澡,在那儿住一宿,哥俩好好唠唠。
丘子仪说唠唠就唠唠吧。经过了乱糟糟的几天,他已逐渐冷静下来,对张吉利和冯建设的厌恶与不齿也已不再那么带有强烈的个人感情色彩了,现在他真的希望还来得及悬崖勒马的张吉利能够最终开窍,去调查组争取一把主动。
张吉利临走时说,你就不用开车了,我让司机接你。
他走出子仪的办公室时,发现灿灿坐在外间的电脑前,在上网。刚才谈话的时候隔断的门开着,他俩说的话她听见了吗?张吉利心中有些打鼓,这丫头人小鬼大,得提防着点。可他转念一想,管她呢,听见了也不打紧,反正她老子也不是没渣儿的人。现在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下班的时候,子仪打发灿灿先走,他说他晚上有事,就不和她吃饭了,改天再说。
“你和张总去温泉?”灿灿问。
“是啊,你都听见了?”
灿灿点点头。“我觉得张总有些神色不对,”她提醒他。“我看,你还是小心些吧。”
“是吗?”子仪想了想。“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头的。你为什么让我小心他?”
“我也说不好,直觉吧,”灿灿有几分不安。“干脆你给张总打个电话,在城里找个地儿聊聊算了,何必去荒郊野外?”
“你走你的,我会注意的。”他要她放心。
“要不要我跟你去?”灿灿提议。她和刘晓已经订好了下周三飞洛杉矶的机票,还有六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这几天她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未做了结;这次出国留学,她越来越觉得,好像并非一个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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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终于出手了(2)
“你不必跟着我,”子仪略想了一下说。“我很安全。你在场张总也许会觉得有些话说起来不太方便。”本来,倘若今天不是张吉利约他,谈要紧的事,他是会和灿灿一起吃个晚饭的,他俩本已说好了下班后去星期五餐厅。他完全体会得出灿灿此刻的心情,灿灿走,他心里也别扭,他想趁吃饭的时候,把自己的所思所想主动向她表白表白,至于表白到什么程度,他目前还没考虑清楚,要视情况而定,不过绝不能让这个与自己扯着复杂情感纠葛的女孩带着委屈离开中国。他想起了乔虹玉提醒他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还来得及,他想,明天是周末,时间充裕,明天再陪灿灿吧。
六点钟的时候,大楼门卫打来电话,张总的车接他来了。
他来到楼下。张吉利的宝马745停在门口。开车的人带着黑墨镜,不是张吉利的司机小段。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一个生着一对三角眼的大汉为他拉开后车门。他犹豫了一下,想问问清楚。三角眼冷不丁猛推了他一把,他身体朝前一倾,车里面忽然伸出一双有力的手,就势把他拉了进去。三角眼紧跟着上了车。他发现,自己已被一左一右两条大汉夹在了中间。“你们是谁?”他厉声问。“开门!我要下车!”
“别乱动!”右边刚才推他上来的那个三角眼擒住了他胳膊。汽车上路了,一起步便风驰电掣。
真让灿灿说着了,丘子仪飞快地想。绑我?没这么容易。他趁攥他胳膊的三角眼没提防,挣开手臂,扬起胳膊肘,朝着对方太阳穴,狠狠一磕,这是他在部队侦察连时练过的捕俘拳中的一招,很有效,三角眼的脑袋歪向一边。他一个鹞子翻身,从三角眼身上滚过,抓住门柄,猛推车门。车门推不开,糟糕,上了保险锁!
他一眼瞥见地上的一柄钢质棍锁,情急之中一把抄起,欲砸窗玻璃。但是他的胳膊被一只手攥住,这只手的力气那么大,攥得他生疼。他奋力挣扎,忽然,一块湿巾捂在了他的嘴巴和鼻子上,他闻到一股强烈的气味,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一口深井,迅速地往下坠,坠啊坠,不断往下坠。是乙醚,他丧失意识之前想到,这感觉和小时候割扁桃腺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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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子仪睁开眼睛时,钱彪的方脸在他上方微笑——皮笑肉不笑。
他躺在一张简易床上,身上盖着白被单。钱彪就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他四下打量,房间很简陋,这是一处毛坯房。
“欢迎丘总光临敝舍,”钱彪高声说。“不好意思,用这种办法请你过来。”
“张吉利呢?”丘子仪挣扎着坐起,脑袋还是沉沉的。“现在什么时间?”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张总暂时不在这里,他在准备必要的文件;”钱彪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看了一眼腕上的江诗丹顿。“我再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现在是夜里一点三十五。看来丘总这几天很累,一下子就睡了七个钟头。”
丘子仪喝了一口水,他觉得嗓子发干。这是麻醉的结果,他心中迅速想到。“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做什么?”
“丘总不想吃点什么吗?”钱彪不急于回答他的问话。“据我所知,丘总已经十几个小时没进餐了。”他做了个手势,傍晚在车上被子仪用胳膊肘磕了一下的那个三角眼端过一个托盘,里面摆放着几盒显然是从饭馆叫来的外卖。三角眼左侧的太阳穴略显红肿,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时,狠狠瞪了丘子仪一眼。
“子仪兄威猛不减当年啊,”钱彪哈哈大笑。“你那一下差点要了虎子的小命。”
“你把我弄来,给句痛快话,究竟想要我做什么?”丘子仪单刀直入。
“吃了再说,吃了再说。”钱彪打着哈哈。
“不,现在就说。不然我什么也不吃!”丘子仪的口气坚决明确。
“好吧,”钱彪脸上的笑容收拢起来。“既然如此,那咱俩就谈谈正事。你也知道,我的庄做成了死庄,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咸鱼翻身。上面在查我京房置业的账,也会查你们安吉的账,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我知道你的合资项目账户里有笔钱还没怎么动。我想让你往我美国账户上打两千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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