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府的主人早已心中宣布他是一位不受欢迎的人,急切地盼望吴三桂早离田府。
吴三桂多想将圆圆一起带起,永远地和她在一起呵!可是,他又如何启齿?他曾经暗鼓勇气,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宴席终于结束了,该是吴三桂辞别的时候了。他拱手无言,人们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辞行的举动。他迈步不行,仍在原地踏步,人们不知他是操练,还是松筋活骨。
田弘遇恼过之后,才想起他所要托寄身家性命于吴三桂的要事,于是拱手说道:
“方今寇势大张,京城骚乱,万一不测,田某望得将军相佑,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在尴尬之时听到田弘遇请求保护,这可算给吴三桂解了围。
只见他整了整披肩,拱手说道:
“国丈既然有求于三桂,我怎能不鼎力相助。不过——”
“不过什么?将军难道有什么难处吗?”
吴三桂略一犹豫,终于心一横,说道:
“公若以圆圆相赠,三桂定竭尽全力以效犬马之劳!”
“啊?你要圆圆……”
听到吴三桂的话,田弘遇大吃一惊。
他本是个好色之徒,家中虽然姬妾成群,粉黛三千,但堪与陈圆圆相比者绝无第二人。自陈圆圆入田府后,田弘遇视为掌上明珠,不使她离开左右,为此田府姬妾们还怪罪他把一个歌妓看得过重,宠得出格。
今日邀来的这位将军,一见陈圆圆便不怀好意,眉来眼去,打哑谜,种种不轨言举,已使他深为不满。可是,他竟然退尺进丈,公然开口索要陈圆圆,夺我心头之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禁怒从心头起,放开嗓门手指吴三桂叫起来:
“吴三桂,你…”
可是话刚出口,就被身边的兵部侍郎扯到一边,只听贾大人对田弘遇说道:
“如今四方多事,寇乱迭起,江山不稳,社稷难保。吴将军勇略过人,当此乱世,是可倚恃。况圣上亲召引对,他日奏凯还朝,则其显官高爵必降自圣上。君侯身为皇亲国戚,权高势显,北方芳脂,南部媚黛,只要君侯不嫌,胜过圆圆者比比皆是,为什么怜惜如此歌妓,而不顾身家性命之托呢?”
田弘遇大悟顿首道:
“若不是你提醒,我几乎再犯了董卓的错误!”——他指的是三国时董卓不以貂蝉给吕布,终被吕布所杀的典故。
兵部侍郎一笑:
“国丈英明!”
田弘遇转身走到吴三桂面前拱手说道:
“将军,老夫原也不能割舍圆圆,今将军喜爱圆圆,老夫愿将此女赠与将军,只是将军莫要忘记老夫相托之事……”
“感国丈大恩!”吴三桂大声拜倒在地。
陈圆圆在圈外听得心跳万分。她生怕田弘遇不答应。然而当她听到田弘遇将自己许给吴三桂时,她只感到一股暖暖的热流在体内涌动。饱经磨难的她,这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位英雄,而且是知心的,可以信赖的男人,她该多高兴啊!她那久已冷漠的粉面上,烧起了一片红潮。
“来人,备轿送圆圆到吴府——”
“不劳大人。”吴三桂一拱手,随后牵马走到陈圆圆的面前。圆圆羞涩的低下了头。
他没有讲话,只是伸出双手抱起圆圆,圆圆心里一慌,有些不知所措,在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吴三桂已经举臂把她轻盈的身体送到马上,红色的骏马嘶鸣不已。
吴三桂手牵马缰,神色肃然地走出了田府。
人们看着一个总兵大将为一个歌妓牵马,他们唏嘘感慨不已,但又不敢议论吴三桂,只有望着他们的影子指指点点。
陈圆圆在马背上泪水盈眶,她感到她有了人的尊严,不再是被人抢掠转手的宠物,而是一个被人深爱的女人——啊,这对她来说是多么愉快,多么快意的事啊!她甚至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可侵犯,自己的坚贞,然后又抱着那优美的俯就态度去接受她那位男人的爱抚!
她只感到自己走进了一个只有热情、销魂,酩酊的神奇世界,周围是一望无涯的碧空,感情的极峰在心头明光闪闪,而日常生活只在遥远、低洼、阴暗的山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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