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忱一愣,看向她的脸,昨晚他提议去看心理医生,她哭得很凶,并没有答应。他不想逼迫她,打算再找机会慢慢劝说。
“今天周五,今天去吧。”傅寄忱语气里带着商量的余地。
如果今天嘉念没做好准备,另外约时间也行,她能主动说出去看医生已经很不错了。
沈嘉念只犹豫了三秒,轻“嗯”了一声。
两人抱着孩子下楼吃早饭,沈嘉念努力把注意力从孩子身上分出来一部分,问傅寄忱:“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傅寄忱:“已经安排好了。”
沈嘉念喝着粥,不再言语,她岂会不知道,在她独自紧张彷徨的这几天里,傅寄忱心里也不好过,得时刻注意他们母子俩,他承受的比她更多。
吃过早饭,沈嘉念换上外出的衣服,却迈不出大门一步,视线黏在小年糕身上,他被月嫂抱着,正在吃奶粉,穿着袜子的小脚丫晃来晃去,显得很开心,还不知道妈妈即将出门。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哭,他从出生起就很乖。
傅寄忱揽着沈嘉念的肩,带着她往前走:“我们早去早回,小年糕在家不会有事的。”
沈嘉念被他手臂的力道带动,脚下挪了一步,迈出第二步仍是困难,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小年糕有月嫂和程姨照看,云鼎宫苑门口有保安,他不会再被人带走,陷入危险的境地,可她还是克服不了心理上的担忧。
她真的病了,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很多。
“走吧。”傅寄忱说,“如果你放心不下,我们坐在车上可以给月嫂打视频,随时让你看到小年糕。”
他懂她的心理,所以不曾说过催促、强硬的话,一直是这般温柔耐心地哄着她。
沈嘉念勉强收回目光,跟傅寄忱出了门,坐到车上。
车子开动起来,距离大门越来越远,沈嘉念心里的恐慌成倍扩大,到最后竟冒出了冷汗、手指发抖,就跟那天在水库的船上,受到惊吓的表现一模一样。
再严重一点,可能就是晕厥……
傅寄忱紧紧搂着她,立刻给家里打视频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程姨,傅寄忱开门见山道:“小年糕呢?”
“小年糕刚吃完奶粉,被月嫂抱着散步。”
“把镜头对着他。”
“哎。”
摄像头调成后置,程锦举着手机对准小年糕,月嫂没走远,抱着小年糕绕着客厅散步,小年糕吃饱了好动,待在月嫂怀里也不安分,小手不是抓一把桌上的花,就是扯一把窗帘上的穗子。
傅寄忱把手机递到沈嘉念眼前:“你看,小年糕很好。”
沈嘉念的视线聚焦,盯着屏幕,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看着视频里的小年糕,小嘴巴叽里咕噜地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话,小手忙乱,不是抓这个就是抓那个,偶尔仰头看着天花板,指着上面的灯,发出“哦哦”的声音。
视频里没人说话,程锦也不再开口,充当人形支架,架着手机让沈嘉念时刻都能看到小年糕,确认他是安全的。
这通视频电话到了医院才挂断。
傅寄忱敲了医生办公室的门,带着沈嘉念进去,跟医生说明她目前的情况。
接下来是沈嘉念和心理医生单独交流的时间,傅寄忱出去了,站在门外走廊的尽头,那里有扇窗,天太冷,只开了一条缝。
他抬手把窗缝拉大了一些,冷风灌进来,他被吹得眯起了眼睛,手抄进兜里摸了摸,恍然记起,他早就戒烟了。
总是会在某些特殊时刻想抽一支烟。
指尖捻了捻,他终究打消了让瞿漠去买包烟的冲动,转身折回医生办公室门外,靠着墙等。
医生助理给他安排了休息室,他没去,心里不静,坐不住。
一个半小时过去,那扇门才打开,傅寄忱走进办公室,沈嘉念坐在灰蓝色的沙发椅里,望着他,两只手团握住,放在腿上,明明脸上没有表情,却又显得那么脆弱无助。
征得沈嘉念本人的同意,医生将检测结果告知傅寄忱。
“创伤后应激障碍。”医生说,“她的情况算比较严重的,短期内想要完全恢复正常可能有点困难,最好每周过来一次。我接下来会根据她的情况制定一个针对性的治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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