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的唯一生机,是穆秀珍是不是当年的女婴了。如果她是,对于追查事情的真相,多少有点帮助。
七叔又喝了好一会酒,才道:“我千思万想,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和白素向他望去 这时,在一旁的红绫,像是对七叔的叙述不再有兴趣,她离开了一阵,再回来之后,只是翻来覆去,研究那幅油布。
忽然她问:“是不是可以把它取出来?”
那幅油布封在一个胶袋之中,经过真空处理 七叔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妥善保存,红绫忽然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我刚想阻止,七叔已道:“可以 但是不要破坏它。”
红绫大声道:“我懂!”
接著,她就剪开了胶袋,把那幅油布,取了出来。我只望了她一眼,并没有说甚么,也没有再去看那油布,因为胶袋透明,我已仔细看过,取不取出来,都是一样的。
我更想知道的,是七叔的“结论”。
七叔道:“我的结论是,那女子并未曾和女婴的父亲正式结婚。”
我点了点头 这个推测,大有可能。当时部队的纪律虽然严格无比,但是男女之情,甚么也阻挡不住,尤其是在戎马倥偬,生命朝不保夕的时刻,男女间的关系,也就格外浪漫和激荡,七叔的结论,合情合理。
七叔见我首肯,又道:“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秘密之至,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我摇头:“这说不过去,连敌对阵营都知道了,自己人反倒不知道?”
七叔道:“有可能是,知道内情的自己人成了叛徒,把这消息出卖给了敌对阵营,所以才有这样的可能!”
七叔的解释,虽然说得过去,也总嫌牵强。白素吸了一口气:“他们的组织十分严密,这件事,或者知道的人不多,曾经议决,当作是特级秘密,那么,七叔你自然探听不到甚么了!”
七叔沉吟片刻:“也有可能……是为了维护一个人的威信,那样说来……那样说来……”
七叔讲到这里,脸上不禁变色。
我也大是骇然 因为一个组织,若是要为一个人隐瞒一段不光彩的历史,隐瞒到了连七叔这样地位的人,连一点消息也探听不出,那么,这个被维护的人,除了是最高首领之外,不可能是别人!
因为谁都知道,除了最高首领一个人之外,其他任何人,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样都被揪出来清算过,不知有多少莫名其妙的罪名,曾加在他们的身上,连“每天要吃一只鸡”,都成为煌煌纪录在正式文件中的罪名,何况是这种明显违反纪律的“乱搞男女关系”,当然也早被揭发了!
只有最高首领,事情若发生在他的身上,谁又敢再提半个字?
我感到吃惊的,并不是想到了事情发生在甚么人身上的可能,而是进一步想到,若是组织有意要抹去这一段事实,那么,造成母女逃亡,引发敌人追捕,可能正是组织出卖了她们母女!
这种情形虽然匪夷所思,但是发生在那样的组织中,并非不可能的事!
如果是这样,那么,整件事,就是整个组织的丑恶,当然知其事者,绝不再提,七叔自然也就怎么也打探不出消息来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由得面色发青。七叔沉声道:“你也想到当年敌人何由得知她们母女的行踪了?”
我点了点头,白素也想到了,她低声道:“太卑鄙了!太卑鄙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有这个可能。”
七叔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我忽然又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那部小说的情节,突然涌上我的心头。同时,我也注意到白素神色有异,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七叔也知道我们想到了甚么,他徐徐地道:“我也想到过了,她跳河逃生,结果成功,可是组织为了掩饰一个大人物的风流行为,把她……牺牲了……”
白素喃喃地道:“不……不……”
我盯著七叔:“如果是这样,你应该查得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七叔苦笑:“组织真正的核心,只有不到十个人,如果秘密不出核心,那么,我不在这十个人之内,自然也无法得知。”
我道:“铁蛋他 ”
七叔一挥手:“这小子,在那场动乱之中,若不是我力保他,早已性命难保,岂止断了腿而已。”
七叔在这样说了之后,又凄然一笑:“谁知道不多久,我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我闷哼一声:“历史上,有的是争天下成功之后,大杀功臣的事,这是民族的‘优良传统’,倒并不是甚么人的创新意念。”
白素沉声道:“说来说去,是再也没有那女子的消息了?”
七叔点了点头:“多少年来,我一闭上眼睛,当年河上的那一幕,就历历再现。可是,始终打听不到她的半分消息,这人,就像是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听得七叔这样说,心中一动,因为多少年来,我打听寻找七叔的下落,情形也差不多 七叔是消失在空气之中一样!
谁又能料得到七叔摇身一变,成为当朝一品大臣呢?我道:“会不会她也彻底改变了容貌,改变了身分?”
七叔双手一摊:“若是这样,那更难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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