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奴闷不吭声,给她脸上擦好香膏,指腹沾上润唇的蜜膏给她涂抹,来回涂了两遍才道:“别叫他小表哥……我好嫉妒啊。”
楚言枝抿抿唇,把蜜膏润开,闻言懒懒道:“我叫你小奴隶,难道不亲密?还喊你小狼夫君了。”
“殿下自己心里可清楚了,不高兴的时候喊我小奴隶,万不得已要求饶了,才喊我小狼夫君。”
“那你要我叫你什么?”
“就叫小狼夫君,次次都这么喊。”
“做梦,小奴隶。”
“……奴真的要伤心了。”
楚言枝捏住他的脸,见他蹙着眉头,这样子很好笑,心情好了不少:“不叫他小表哥还能叫他什么,小驸马?”
“这个好听,留着以后叫奴。”
“做梦呢你。”
“那殿下等着好了。”
约莫差不多了,楚言枝起身要他扶自己出去。临到屏风附近,狼奴唇碰着她的耳朵道:“殿下早适应奴了,刚刚奴还给你上了药,睡一夜再休息一个上午,准能好了。明天奴再给殿下做比羊肉汤滋补得多得多的好吃的,给殿下补补。午后奴在主院备水洗澡,接殿下过去同奴玩水。”
楚言枝还没来得及说拒绝的话,狼奴把她的手放到桌上扶着,人又不知飞哪去了。
楚言枝困困地走出屏风,让红裳和绣杏扶自己回去睡觉。天天这么玩,一玩就是至少一两个时辰,他就不累吗?
楚言枝想到他小时候在笼子里的时候就怎么折腾都死不了,浑身是伤还能打死老虎,这恐怕是些奇奇怪怪的天赋。
这场雪从上午时分一直下到半夜未停,从马场回来后,余采晟就有些失魂落魄的。他躺在安国公府的值房内,把双腿靠到床沿,让从两只炭盆里鼓上来的热气烘烤着。年纪渐大,他这两条腿越来越受不得寒了,以前也就下雨下雪天疼得厉害,一瘸一拐走不好路,如今寻常天气也会疼得他夜里翻来覆去。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和江元帅说的那些话,余采晟更加难以入眠,干脆从床上坐起来,盯着盆内烧至半夜已快燃尽了的炭。
那年大概也是雪天?也好像是春天,狼奴在辛大人的值房后院练轻功,踢下去好几片瓦,辛大人亲自上去修,也不知怎么闹的,辛小公子在众人面前掉了裤子,被嘲笑得直哭,不愿意从房顶上下去了。
大半夜的,狼奴这孩子抱着木奴来找他,管他要厨房的钥匙,说想炒几个菜带酒上去哄辛鞍下来。他当时就想笑,毛没长齐的两个小崽子,还知道吃菜佐酒浇愁?
余采晟没给他钥匙,帮他炒了,还切了烧鹅和卤鸭腿,跟着他一起到屋顶上看那抱着胳膊在夜风里直发抖的辛小公子。
两个小崽子一个不会喝酒,一个不懂喝酒,叽叽呱呱半天,不知道吵的什么,他拿了酒坛子往嘴里灌,就坐在旁边看他们,又看看那棵越长越高的大松树,也不知道想什么,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他俩倒很像年轻时候的江元帅和辛大人。
辛鞍长得和辛大人挺像,狼奴却算不上十足像……他像江夫人,尤其是眉眼,余采晟莫名觉得熟悉。
狼奴就是小世子吧。
可是怎么可能?小世子就死在他面前,鞑靼把他奋力掷到地上,举着剑往下刺,到死也没发出半点哭声……小世子是极乖的孩子。
狼奴也乖,余采晟一直觉得奇怪,他一个被狼养大的孩子,前面七八年都在茹毛饮血,为什么小公主只是稍稍养一养,他就愿意听她一切话了呢?
学了他的飞针术,会想办法帮他做饭、帮他洗碗;辛大人让他学什么,他都好好地学,从不偷懒;有了想要的东西,他并不向大人或者小公主要钱,会自己想办法做……
小公主竟嫌他不懂事,这还不懂事?
远处有鸡啼隐隐传来,约莫四更天了,冬日的夜格外难捱。
他得想办法看看狼奴背上是不是真有那颗痣。一颗长在腰间脊骨的红痣,米粒大小,血红血红的痣。如果真有,江夫人定能看出来他是不是小世子……
余采晟完全睡不下去了,拿起放在桌案上的空烟斗,猛地吸了一口。烟斗没点,烟草都没放,狼奴这屁事多的崽子最嫌他抽烟了,害得他只能干抽气。
天蒙蒙亮,余采晟去马槽牵了马,深深吸气,一闷气翻越而上,出了府便要扬鞭往七公主府的方向去。
“小余,干什么去?”江霖站在府门前,一手拿着三只不同馅的包子在吃,另一只手里还捧着粥。过惯了在北地顿顿咽雪饮雨的日子,他还真不适应老老实实坐在桌前吃饭。且现在家里一个身子不好起得迟,一个被关在柴房思过,他一个人坐着吃实在没意思。
“我,我出去跑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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