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狐兰面色有些憔悴,也不打招呼,径自入帐坐下,冷着脸道:“褚老大,我不同你废话,把秋往事交出来,我记你一次情。”
褚天生一怔,与褚天养对视一眼,摸着头笑道:“这话从何说起?秋往事?擒了大殿下那个秋往事?她不是上凤陵了么?三姑娘怎么……”
米狐兰不耐烦地抬手打断,冷冷道:“今日我定要带走秋往事,你若不交,我无非率兵平了这儿,一寸寸翻罢了。”
褚天生见她说得蛮横,也不由来了火,不等褚天养拦阻,便环起胳膊大喇喇道:“老子若见到秋往事,早跟着她踹了狐子老窝,用得着在这儿瞧你这小娘们脸色?老子明白告诉你,人不在这儿,你不信,只管自己出去刨了这地儿,瞧能不能刨出她一根骨头!”
米狐兰见他神情激愤,不似作为,也不由怔了怔,旋即又脸一沉,望向褚天养道:“不是她,你怎么出来的?营里人说你的镣铐不是劈断,而是开了锁,唯一的钥匙好好地没动,不是自在法,谁有本事弄开那铐子?”
褚天养正编着话,褚天生已冷笑道:“自在法又怎的?天下也未必只有秋往事懂自在法。”
米狐兰心下一动,挑眉道:“唔,看来秋往事没亲自出马,来的是杨家人。都一样,人在哪儿?交出来咱们彼此都好说话!”
褚天生心知失言,吱唔着瞟向弟弟。褚天养暗暗叹气,心念疾转,说道:“三姑娘,说老实话,凭我褚老二这点能耐,若说能独自脱身,姑娘信,我自个儿也难信。那晚确实有人助我,只是那人黑衣蒙面,一声不出地溜进帐,不知怎地一弄就开了锁,把我送到营边便又掉头往双头堡那头去了,我至今不知他是什么人,只是瞧身形是个男子,应当不是三姑娘找的秋往事。”
米狐兰听他说得似模似样,一时也疑惑起来,想了想,点点头道:“好,我便信了两位。”
褚天生神色一松,正欲说两句场面话,却见她面露悲愤之色,握着拳道:“只是我父王遇刺,杨家与秋往事皆是主谋!我做女儿的,必要查个清楚,也好向父王在天之灵与诸位族老交待。既然人不在这儿,褚老大想必不介意让我搜一搜,也免得日后再来叨扰。”
褚天生面色一变,眯起眼道:“三姑娘,你要我们退出双头堡,我们退了;你要老二留下为质,他留了;你要我们不插手,我们没插。做到这一步,无非念着老燎王死者为大,给他个面子,也算够意思了。如今你还想无缘无故要围就围要搜就搜,真当我姓褚的是你自家养的骚狐崽子?说句不中听的,老燎王遇刺,与我双头堡何干?姑娘若真要做孝女,便明刀明枪打上凤陵城,打到容王府去,跑到这儿来以大欺小,就算杀绝了我们,只怕老燎王在天上也未必觉得光彩!”
米狐兰霍然立起,胸口起伏,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半晌方勉强平了气息,冷冷道:“褚老大,我也明白告诉你,风狗既然到了这地界,我不管得罪谁,绝地三尺也挖他们出来!这儿周围出路已被狼群堵死,我的人半个时辰内便到,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是现在让我搜,还是等大军到了一条条数尸体,自己瞧着办吧!”
褚天生勃然大怒,拔刀便欲劈过去,褚天养忙一把拽住,米狐兰身边的侍卫也铿然拔刀,正欲上前一步护在她身前,忽地一声惨叫,倒了下去。
米狐兰一怔,只见侍卫胸前插着一枝短小箭矢,尚未反应过来,只听身边接二连三响起惨叫,她惊慌地回头,但见带来的十余名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个个皆是胸口中箭,也不知是何处射来。
褚天养也大惊失色,失声大叫:“谁做的?!快住手!”
米狐兰这才回过神,霍然抬头盯着褚天生,厉声道:“褚老大,你好大胆!真当我燎邦灭不了你么!”
褚天生也瞠目结舌,手中的刀犹自提在半空,愣愣地看着满地尸体,正自发呆,忽听帐外一人道:“我怕燎邦自身难保,就别惦着灭东灭西了。”
米狐兰霍然转身,只见苇帘一掀,一名着燎人轻革短衫,肤色黝黑,满颊腮胡的青年男子走进帐来,乍一望去似觉陌生,可眉宇间神情却颇为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像谁。褚天养已冲上前一把揪住他前襟,吼道:“姓宁的,我当你是兄弟,你便如此害我?!”
李烬之微微一笑,轻轻拂开他手,说道:“褚二哥,我不是害你,我是救你。若让他们回去,你一日不交我们,燎兵一日纠缠不休;若是交了,又是与风人为敌。若不能在此时此处落对关键一子,往后无论怎么下,也都是满盘皆输了。”
米狐兰听他说话,才陡然认出他声音,瞪大眼睛惊呼道:“你、你是……”
“三姑娘。”李烬之不容她说完便忽然一把拉起她向外走去,一面回头对褚家兄弟道,“我想与三姑娘单独谈谈,两位不反对吧。”
褚家兄弟一怔,待见他拉着米狐兰走出帐外才回过神来,忙欲奔过去拦阻,一掀帘便见杨守律在门口堵着,一面顶着两人回进帐内,一面笑道:“两位兄弟,来来,咱们谈谈。”
他明明只是客客气气地相请,褚家兄弟却不知怎地只觉无法拒绝,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门帘放下之前,褚天养向外一扫,只来得及见到帐外一众守卫与几名杨家子弟勾肩搭背地聊着天,有说有笑,神情熟络,仿佛浑然忘了自己的职责。
李烬之拉着米狐兰,重又回到褚家兄弟安排给他们的小帐。杨家众人皆已出去,帐中空无一人。米狐兰直到此刻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猛地甩开他手,惊呼道:“你……怎么是你!不是都说你死在南边了?”
李烬之见她如此反应,倒颇有些讶异,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哦?二殿下倒未知会三姑娘我仍在人世?”
米狐兰勃然变色,怒道:“你们把我哥怎么了!”
李烬之微微笑道:“姑娘不知道么?”
米狐兰咬牙切齿道:“他落在你们手里,你倒还来问我?!”
李烬之知她并未作伪,看来果然不曾与米狐哲通上消息,一面暗暗心定,一面又不由颇觉讶异,先点头答道:“姑娘不必担心,二殿下无恙。”
米狐兰不屑地撇撇嘴,显然并不如何相信,眉梢一挑,冷冷道:“罢了,我本想找秋往事,你在也是一样。咱们不必废话,你们放了我哥,我放了容王妃四人,彼此公平,谁也不吃亏,如何?”
李烬之指指地上的牛皮垫,与她对面坐下,说道:“恐怕不怎么公平。燎邦如今无主,随时是国破邦亡之局,若放回二殿下,便是有了一线生机。容王妃等人虽也重要,却毕竟尚不影响邦国大局。以四人换一国,三姑娘的算盘未免打得太精。”
米狐兰大怒,忍不住红了眼眶,吼道:“她们杀了父王!若不为二哥,我早已将她们碎尸万段!”
李烬之见她显然并不知道杀老燎王的多半正是她兄长米狐哲,想起自己身世,一时倒也颇觉悲悯,轻叹一声,放柔声调道:“兰姑娘,我今日露面,并无为难之意。二殿下杀之无益,我迟早会放,只是如何放法,并非你我二人可谈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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