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拉着家里的木板车本来就耗尽力气,木板车上又堆满东西,哪里还安置得下老娘,只能哀求王宝兴让他们停下喘口气。
王宝兴毕竟是家里有两辆车的人,见到路途陡峭,就让家里人分别坐到两辆车上来,他或许明白赶山路要比在平地赶路累些,但他没办法理解到底有多累,王宝兴一心想着再继续往前走走,反正今天走不出这里,忍到天黑他们就找个平坦宽阔点的地方停下,到时候再歇息也是一样的。
王宝兴以为后头只是寻常的劳累,因为平时赶路也有上年纪的人挨不住倒下,等缓过气来照样可以继续赶路,所以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撑不住倒下,王宝兴才让大家伙把车马扁担移到路边歇息。
路边上都是杂乱的石块,大人不断嘱咐孩子要小心脚底下,而且不管有没有牲畜,把整辆车拉到上边来都极费力气,因为路面崎岖不平,木板车上头的木制车轮移动非常困难。
家里把车移过去时,王宝山从前面拉着,木槿同崇文崇武他们一起在后头推着,用好大的力气才最终把车转移过去。
木槿拖着因为赶路而无比虚弱的身体走过去时,被石块绊得趔趄一下,腿不轻不重地撞上去,幸好穿的厚,不然恐怕得出现淤青。
木槿和王李氏一停下,就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给姐弟俩把尿,连续赶路大半天,木槿和王李氏都没有空出力气让他们尿尿,两个孩子身下垫着的尿布居然没有湿,这还是出发以来的头一遭。
——
大家无一例外累得恨不能瘫在地上,没有心思注意旁的,崇文连王宝兴叫他都没有听到。
抱着孩子的王李氏听到声音以后,才喊崇文:“大郎,你二伯喊你呢,快过去瞅瞅啥事。”
崇文慢吞吞从地上起身,并非他懒,而是之前用了太大力气,脑袋支使不动身体。
王宝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山路上步行,所以还有额外的力气关注周围的情况,他听到前头隐隐约约有骚动的声音,不过声音很小,听得并不清楚。
王宝兴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比不得从前好使,把长子叫过来,结果长子也听到前头有声音,这声音还不是一个两个赶路的灾民发出来的,恐怕人数还不少。
王宝兴虽总骂长子不成器,可毋庸置疑,有过剿匪经历的王崇远在这方面比队伍里任何一个人都灵敏,既然他都觉得不同寻常,那么前头一定有事发生。
王宝兴准备让族里年轻的后生们带着家伙探探前头究竟发生何事,万一真的遇到土匪的话,他们也好赶紧掉头往回走
大部队都带着家当,若莽撞地让全部人继续往前走,到时候连回头路都没有。
不光村里头的后生,连亲戚们都出了人去前头。
一起赶路半个多月,大伙行事早就有了默契,虽说仍旧各有各的小心思,不过大是大非面前,他们都晓得车队里人生死与共的道理。
临走时,王宝兴还不忘嘱咐他们:“你们若见到有土匪或闹事的流民,赶紧往回跑。”
他们的确是跑回来的,不过半点惊恐也没有,反而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兴奋。
一个个大口喘气,连话都说不利索。
族里辈分高的叔伯早就和族长一起等着他们,见到回来的人一个个因为跑的过快,连回话都说不利索,有人说:“且喘口气,再好好同我们说。”
金宝兴奋地说:“水!前头有水!”
本来王宝兴以为有土匪,结果是遇见水了,原本皱着的眉头一下子松下来,拉着金宝问:“可是山泉?”
以前,王家村旁边的山上就有山泉,不过在林子深处,他们怕有野兽,轻易不会过去。所以,金宝一开口,王宝兴就想到了山泉。
王崇远终于缓过气来,同父亲说:“不,是飞瀑!到处都旱着,那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水,真是奇哉!”
车队里的人都忙着休息,可因为担心有土匪,虽然人没有动弹,却竖着一只耳朵听王宝兴他们的动静,他们当然听到了前头有水一事。
就算身上疲累,但丝毫没有减小他们的兴奋感。
距离上次找到水已经过去五六日,因为有了经验,所有人都跟宝贝似的看着自家水桶里的水,用水比刚开始出发时俭省地多,本来还打算能够在府城再补充一下水源、喂饱牲畜的,可他们连进去城门的机会都没有,算盘就此落空。
现在虽说每家都还剩下一桶多水,到底也有五六天没有畅快地饮过水了,听说前头有水源,怎么会不欢喜。
王宝兴忙问水源距离他们有多远。
虽说能够从他们来回所用的时间推测出,大约也就有几里地的距离,那到底只是粗略估算的,并不晓得具体距离。
“只有不到三里地而已。不过那头停留着许多人,咱们恐怕轻易挤不过去。”有人说。
好多难民都久久没有喝到水,一下子见到水源,心里早就乐开花,一个个你挤着我、我搡着你,在那里不停地喝水。
经历过饥饿、寒冷以及土匪之后,即使出发时有几十上百号人,最后活着走到这里的人恐怕都会减半甚至只剩下几个,像王家村这样出发时就有足够的粮食保证他们不会饿死的队伍极少极少。
所以,一路走来,所遇到的灾民大都是零零散散的,一伙里头能够有几十人已经算了不得,至于上百人的,他们只在城楼底下遇到过一次,就是那群镖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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