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乌朋没有丝毫心软,指着他骂道:“蠢东西!我平常都是怎么教你的,你就学成了这副模样?医者仁心!医者仁心!你的仁心都学到狗身上了?!”
乌朋脸上的悲哀之意愈浓,逐渐转为凶狠,从书桌最底下抽出了一根荆条。
作为太医令的同时,乌朋也兼任着太医署讲师的工作,平常给那群小崽子们上课时,遇到不听话、做错事的,便会以戒尺训诫,如若错误严重到无法饶恕,便会以荆条施罚。
荆条者,刑具也,古人所谓的“负荆请罪”便是如此。
一条子下去,足以让受刑者皮开肉绽,痛苦不堪。
姚浩能看到荆条的瞬间,顿时眼珠子狂跳,魂飞胆颤,连连叩头求饶个不停。
他是真的怕了。
他曾在太医署见到某个用毒药陷害病人的医师,在被逐出太医署之前,挨了乌朋一条子,惨被打到了大腿上,即使事后敷了最好的金疮药,依然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之久,且落下了病根,至今都还一瘸一拐,无法恢复。
“老爷,浩能知错了,浩能真的知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姚浩能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饶认错这一个想法。
乌朋眼中凶光大作,正准备打下去时又猛地收住了手。
不,不能打!
至少现在不能打!
如果现在打了姚浩能,等不良人和内廷司查过来,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那些执法者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姚浩能的作案痕迹,继而牵连到他的身上。
是的,姚浩能确实酿成了大错,严重违背了身为医者的准则,甚至可以说违背了作为一个人的准则。
但事已至此,
惩罚姚浩能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最明智的做法,是帮姚浩能隐瞒,抹去一切可能存在的线索。
然后再顺水推舟,将此事彻底推到张季舟身上,解决掉这个最大的麻烦。
想明白这一点,乌朋脸上的神情几度变换,最终归于平静。
他就像燕白发对他的评价一样,诚恳、稳重,却也自私。
他一直都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的自私甚至盖过了他的一切品格。
当灾难有可能会蔓延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会尽一切可能的去自保,为此他不惮抛弃所有的坚持和信仰。
他看着姚浩能,面无表情说道:“这一顿先记下,等事情过去,你逃不掉!”
姚浩能知道自己躲过了这一劫,松了口气,连连叩头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起来吧。”
乌朋冷声说道:“收拾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来请我们过去,记得不要露出马脚。”
姚浩能重重点头道:“浩能明白!”
乌朋斜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如他所料,大门外很快就有敲门声响起,是左骁卫的一个偏将。
偏将神情急切,用最快的语速向他说明了一切——盛捷客栈的毒令城中所有医师都束手无策,希望乌朋前去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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