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连忙抱起她,问道,“你说什么?”
怀中,阿娇轻轻呢喃了什么,看着他,眼神有着淡淡的迷茫。
刘彻眼神一厉,听清楚了,她唤的是,“彻儿。”
元朔六年,陈阿娇回到长门宫,与他重见后,再也没有主动唤过他彻儿。
“娇娇,”他轻轻抱着她,语气温柔,眸底有着淡淡的思虑,问道, “那一年,句客候陛辞时,你亲自去送,回来很是感慨呢。”
“句客候?”阿娇过了片刻,方反应过来,“是刘堂啊。”她闭了闭眼,觉得口干舌燥,轻轻唤道,“水。”
刘彻略略起身,欲唤绿衣递水进来。却不妨怀中的人儿拉住他地袖角,惶然道,“彻儿,你在这陪着我,不要走开。”心下淡淡讶异,安慰道,“好,我不走开。”琢磨着她眼底的惊惶,依赖,幽怨,扬声唤道,“杨得意,端水进来。”
阿娇喝过了水,又沉沉睡下。这一睡,发了汗,就好了很多。到了日上中天,再度醒过来,眨了眨眼,却是真正清醒了。听隔间外杨得意低声禀道,“陛下,娘娘这边病着,东巡却刻不容缓,如何是好?”
刘彻沉默了片刻,方道。“再等一天看看。”
她闭了闭眼。唤道,“陛下。”
木制的地板嚷嚷作响,刘彻走进来,看着她醒来,神情却是极柔和的,含笑道,“娇娇。”
她想了想。道,“昨夜阿娇高热昏睡,没有办法。如今自己却是知道。总是要静养一阵子。连长安暂时都不能回。何况东巡劳苦?陛下是一国君主,此次东巡祭祀后土神灵。是早定下的,却不能更改。”
刘彻逡巡着她地容颜,如果说如今地阿娇,是元朔六年回宫后的阿娇,聪明理智冷静;那么昨日夜里那个半梦半醒的阿娇,却和记忆中元光五年遭罢黜之前的阿娇更像,执着,不安,病病的抓着一份感情不肯放手。
“昨儿个夜里。”他慢慢道,看着阿娇。然而她面上神情平静,并无不安。暗叹一声,放弃了追问。
只是,属于阿娇的痴狂柔弱或是冷静漠然,到底哪样更更放在他心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刘初摇着娘亲的手要留下来陪娘亲。却被阿娇扔给刘彻,道,“我自己尚要静养呢。哪里还能分神照顾你。你还是跟你父皇继续东巡吧,以后也不要说娘亲不公平只让哥哥出门却将你关在宫里了。”
到了近晚,郎中令上官荣进来禀告道,“陛下,继续东巡地车马舆杖已经备好了。明晨即可启程。”
刘彻低应了一声,问道,“娇娇,你还是住到行宫里去吧,朕也放心些。”
阿娇摇摇头道,“虽然要静养,但毕竟出来在外面,还要住行宫。多没意思。”她怕刘彻不答应,忙道,“好啦,我自己知道照顾自己的。毕竟我也不想一直在榻上躺着呀。”
刘彻一笑,知道阿娇早不是元光之前只在深闺不解世事的女子。又大病初愈,便不忍拂进她地意思,转身吩咐上官荣道,“调一队精锐侍卫留下保护陈娘娘。”
上官荣大声应了个是字,却向内室陈娘娘方向叩了个首,道,“微臣本是临汾人。娘娘若要留在此处静养,臣在老家尚有两个妹妹,年纪虽幼,却可以陪伴一下娘娘,为娘娘作一作向导。”
“既如此,”刘彻想了想,有两个本地的知根底地少女伴着阿娇,阿娇也要自在些,便道,“你让她们等下到客栈来见陈娘娘吧。”
上官荣应了个是字。
陈阿娇嘴角边慢慢徐起一丝笑容,问道,“大人是……?”
“微臣上官荣,”他不亢不卑的答道,“臣的两个妹妹,一个单名云字,一个单名灵字。”
杨得意亲自送了上官茉出来,笑容满面道,“上官大人果然高明啊。”
上宫桀微微一笑,恭敬道,“杨总管缪赞了。总管终日伺候在御前,若能为桀美言只言片话,桀不胜感激。”
“那是自然,”杨得意满面堆笑,“只要你的两个妹妹争气。”他饶有深意道。
当今太子如今已经满了十五岁,已经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两年前,京城曾有传言,陛下打算为太子择妻,后虽不了了之。长安城上下的权贵,凡家中有适龄女儿的,都上了心。毕竟,一旦做了太子的良姊,日后便可能是一国之后,无上尊荣。但太子性情寡淡,从不闻有对什么女子假颜于色的。在这种情况下,从太子地娘亲,陈娘娘处下手,无疑是上佳选择。
毕竟,世人都知道,太子事母至孝,陈娘娘的喜好,必在很大程度上,能影响到太子殿下的选择。
杨得意站在店前,看着上官桀运去挺直的背影,眼神有些阴沉。这个上官桀,倒实在是个人物。能抓住陈娘娘病留临汾这个极好的机会,将两个妹妹送到陈娘娘身边。只要上官家的两个女子谁讨了陈娘娘的欢心,就算不能攀上太子,对上官桀地仕途,也会有不小的帮助。
而他杨得意,如今虽是陛下身边第一总管内侍,颇受信宠,陛下来秋也正鼎盛,但为兔者,尚懂掘三窟。为人岂能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刘彻陪阿娇再温存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晨,车马停在了客栈门前,方不得不离去。阿娇挣扎着起来,在客栈门前相送。刘初拉着她的衣裳,依依不舍,最后痛下决心道,“娘亲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看住爹爹,不叫其他女人近他的身。”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声音刚好控制在身后的刘彻听的见的范围内。阿娇大窘,佯怒道,“小小年纪,你说什么呢?”抬头看刘彻阴贽的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倒是有些举手无措。
“娇娇,”刘彻轻声吩咐道,“你待在这临汾城一阵子,待……我从河东回来,接你一同回京。”言毕,不再说什么,径直上了车。车下奴婢看他的脸色,连忙将刘初也送了上来。
车轮粼粼转动,刘彻掀了帘望回去,远远的,阿娇依旧站在门前,却低下首去,怔怔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秋风吹过她的衣裳,显出点点单薄。
转眼转过衔角,便看不见了。
阿娇便觉得心中的弦嘣的一声,断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轻松还是怅然。在风中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绿衣担忧上前,道,“夫人,你身子初愈,不好吹风,还是进去吧。”方缓缓点了头,回了屋,吩咐道,“替我请掌柜的前来。”
钱莱见了他们一日在行事的气度排场,便知绝对是高贵人家了。如今当今天子东巡,他揣度着,必是哪家诸侯些家的子弟,再也想不到昨日那个让他不敢直视的黑衣男子。就是今上了。
“夫人有何吩咐的?”他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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