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意识到,张行简真的不想和她睡觉。
不然不会紧封门窗,不然不会在枕下藏匕首,专门防备她。
沈青梧乌黑的眼中,浮出很淡的迷惘失意。
张行简看在眼中。
她不再乱动,只是坐在他腰上保持沉默。张行简便放下了威胁她的匕首,他撑着手肘,从床板上坐起来。
他靠坐着床柱,沈青梧意兴阑珊要走,但是他搂着她的腰,仍让她坐在他怀中。
张行简温声:“沈二娘子,我们谈一谈。”
沈青梧诚恳:“……我特别害怕你的‘谈一谈’,你知道吗?”
张行简弯眸:“我知道。”
可他总是这么难搞,她总是冥顽不灵,两个人磕磕绊绊地摸索着这条路,如果不沟通,不说话,只凭一股意气,只凭她的誓言,怎么办呢?
怎么走到最后呢?
他不希望沈青梧和他分开。
他更不希望沈青梧想起他,会觉得“不过如此”,会觉得“我尝过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张行简安静沉思的这段时间,沈青梧懒怠地仍坐在他腰间,低眼欣赏他这副凌乱又魅惑的美。张行简察觉了,却只是笑一笑,并不在意用美色来留住她。
张行简伸手抚上她手腕,问她:“手疼不疼?”
沈青梧迷惘。
张行简:“我封了门窗,你怎么进来的?莫不是用内力劈开的?”
他说话说得慢条斯理,温温和和。
沈青梧敏锐觉得他在试探什么。
但她想了想,不懂。
她只好说实话:“没有,用刀劈开的。这么简单的几根木头,我为什么要用内力?”
张行简松口气。
张行简笑:“很好。千万不要用内力,更不要将武功浪费在这种不值当的地方上——沈二娘子,你还在日日吃药呢。不要浪费三个月时间。”
沈青梧迷惘。
沈青梧目光闪烁。
沈青梧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她心肺上的伤,纵使她平日总是没表情,平日总是不表现出来,张行简也记在心上。
沈青梧问:“你在乎?”
张行简:“我为什么不在乎?”
他微微责备:“你总是受伤也不吭声,重伤也没个反应,从你脸上根本看不出你状态不好,老是叫我猜来猜去,我好累。”
沈青梧默半晌。
她心中泛起一些委屈。
她想:你都不叫我“梧桐”了,还说你在意。骗鬼呢!
可她心底某个角落,好像在试着相信了。
她对张行简生起的那点儿寥落,开始消散。她心尖尖开始柔软,少有的柔情开始向他展开。
沈青梧嘀咕:“你也一样。”
——伤痛感从脸上完全看不出。你和我对痛觉的忍耐度,谁又比谁差呢?
张行简挑眉。
沈青梧:“你要是像我这样,你也会整日没事人一样,你信不信?”
张行简:“……沈二娘子,谁要和你比这个啊?你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能不能收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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