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是没什么轻重,没什么男女之别的想法的。
她觉得自己上当受骗,就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她讨回公道的方式,就是打架——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到军营中想不被人小看,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哪管苗疆小娘子花容月貌,禁不住她的武力。
还是张行简看沈青梧吓够了那小娘子,才上来阻拦。但是沈青梧又不听他的,他阻拦有什么用。
张行简只好在她耳边轻声:“我帮你讨回一点补偿钱,如何?”
于是,那蹲在地上捂着脑袋、双目噙泪的苗疆小娘子,便看到那个文秀风流的郎君从后搂着他那凶悍娘子,在娘子耳边嘀咕了两句话,凶巴巴的沈青梧就放下了拳头,神色平静。
苗疆小娘子更想哭了:她早就说这两人感情好,不需要同心蛊!
接下来,换张行简来和这苗疆小娘子交流。
沈青梧在一边旁听。
她看张行简果然花言巧语,两三句话就让瑟瑟发抖的小娘子放下了捂脑袋的手。张行简又安慰又威胁,说小娘子这算欺骗——
“你话中虽然没有明说,但句句暗示的意思,当日听到的可不只一两人。一两黄金不算小数目,你说我们去官府告你,你能赢吗?
“但是我们毕竟服用了你的蛊,交易已经达成,我们没法把蛊还给你,正如你必然也将一两黄金花了不少,无法原封奉还。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小娘子你退个一半给我们?”
苗疆小娘子登时不觉得这个白面书生好看了。
小娘子:“你们杀了我吧,我不退!”
双方讲价,讨价还价。
苗疆小娘子竟被张行简说的步步后退,说的意动,说的心神恍惚。张行简不断用官府威胁她,还说起什么选秀的事,让苗疆小娘子深深担心自己会来不及逃。
双方最后以三成退金达成交易,小娘子还勉为其难地告诉他们——“若想解蛊,就来苗疆找我娘。这次是真的一两黄金,不会打折。”
沈青梧想:这苗疆真会做生意。
偏偏张行简回头问她,和她打商量:“沈二娘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苗疆走一趟,将这无用的蛊给解了?”
沈青梧掉头就走。
张月鹿死心吧,她是不可能再多掏一两黄金的,同一个骗局踏进去两次。
张行简眉眼弯起。
和他一起蹲在地上讲价还价的苗疆小娘子发现这郎君逗他妻子逗得不亦乐乎,不得不感慨人各有命。
不过让苗疆小娘子意外的是,张行简临走前,还是与她说了正事:“我们日后还是要解蛊的,不过是暂时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务,来不及去苗疆。小娘子回去后做些准备,他日我们定然还会再见。”
苗疆小娘子痛心于他们的“同心蛊”竟然无人欣赏,竟然要有人解开。
她不甘心地为同心蛊正名:“我们同心蛊是真的很厉害的!母子双生,子蛊是真的不能离开母蛊。”
她扬高声音,想让站在庙外的沈青梧听到她的话:“我提醒你们哦,你们到时候可别说我又哄骗你们——服用子蛊的人,子蛊死,母蛊不会死;但母蛊死,子蛊一定跟着死。
“这就是我当初让你们千万别服错的原因!你自求多福吧。”
庙外冷着脸站在松柏下的沈青梧,自然听到了苗疆小娘子刻意抬高声音的提醒。
她怔一下,想到自己和张行简的关系,若有所思。
她死,张行简跟着死;张行简死,与她无关。
她总算发现这“同心蛊”的一丁点儿让她满意的不算诈骗的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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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苗疆小娘子那里,二人都疲惫不堪。
赶了一日的路,往返奔波数里,两个伤上加伤的人,都有些撑不住。
二人牵着马,风尘仆仆,在一树林前夜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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