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王朴让魏大本带着一万多民壮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把缺口内的防御工事进行了修改、加固,齐肩高的矮墙往后移了三十步,并且不再是与城墙平行,而是以缺口为圆心砌成了环形防御工事。
魏大本还带着民壮在环形工事内的半圆形区域挖出了一个大坑,这个大坑中心浅边缘深,靠近环形工事的边缘地带深达两米,这样一来加上矮墙的高度就形成了三米多的一道断墙,在没有工具的前提下,建奴要想徒手攀上三米多的断墙并不容易。
当然,建奴要想通过缺口冲到这三米多高的断墙下更不容易。
这个半径达五十步(约75米),中心凸起边缘下凹的半圆形大坑就是王朴给建奴精心准备的屠宰场。这个屠宰场的容量足够庞大,王朴让甄有才大概估算了一下,没个三五万具尸体,建奴休想填满这个大坑!
那面浴血的军旗已经插到了半圆形工事上,因为这面军旗有着特殊的含义,王朴并没有让人对它进行修饰,它还是保留着最初的粗陋模样,没有边幅,没有旌条,唯一的区别是那个以鲜血染就的交叉图案已经褪去了原有的鲜艳红色,变成了暗红色。
不过与最初的鲜红相比,暗红的颜色更加多了一份凝重和肃杀之气。
吕六带着十名火枪手昂首挺胸驻守在军旗旁边。
王朴说过,这面军旗就是这支军队的灵魂,旗在哪里,他王朴就在哪里,他们这支军队就在哪里,人在旗在,人亡旗亡。
除非全军覆没,否则这面浴血的军旗就绝不会落到敌人手里。
猎猎飘荡的军旗下,王朴身披戎装长身峙立。在王朴的面前,三千火枪手已经排成整齐的队形,三千杀气腾腾的眼神已经聚焦在王朴身上。
大同城外,隆隆炮声犹未消散,残垣断壁上的烟尘仍在翻腾,成千上万名建奴发出的喧嚣声已经响彻长天,可这一切已经无法让火器营的将士们感到紧张,既便是那些新兵蛋子,也已经在和流贼、建奴的激烈厮杀中成长起来,成长为一名合格的老兵了。
朔风烈,硝烟散。
初春的寒意还笼罩着大同,可火器营的将士们却从王朴的眸子里感受到了灼热的杀机,那种能把人烤熟烤焦的灼热!
王朴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目光灼灼地掠过将士们的脸庞,厉声大吼道:“去年八月,在松山的时候,曾经有许多人跟本将军说过,建奴很厉害,他们的八旗大军所向无敌,我们大明朝的军队永远也不可能打败他们!”
三千将士的眸子里霎时流露出不服的眼神,他们绝不承认建奴是所向无敌的!
“他们说,萨尔浒之战,我们大明朝战败了;抚顺所之战,我们大明朝也败了;开铁之战,我们大明朝又败了;辽阳沈阳之战,我们大明朝还是战败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我们大明朝就丧失了辽东的大片土地,数以十万计的大明将士战死在冰冷的关外。所以,建奴的八旗大军是无敌的!”
王朴说罢,大声喝问道:“是这样吗?”
“不是!”
“不是!”
“不是!”
将士们轰然回应,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
“说得好,不是,绝不是这样的!”王朴振臂大吼道,“本将军只带了一千孤军就打下了建奴的老巢盛京,奴酋皇太极的三千铁卫够厉害吧?照样被本将军不到一千的火枪队杀得片甲不留,连皇太极都成了本将军的俘虏!”
将士们的眸子里纷纷流露出振奋的神色。
“这一次,建奴集结了十五万军队来攻打大同,又有人跟本将军说,建奴是所向无敌的,我们是打不过的,负隅顽抗只能是死路一条,那还不如趁早开城投降。”王朴说此一顿,语气陡然变得格外凄厉,“可是,本将军要说,不!我们绝不投降,我们更加不会害怕建奴!”
“不怕!”
“不怕!”
“不怕!”
三军将士轰然回应,肃立在城头上的官军还有拥挤在远处街道上围观的大同民壮和老幼妇孺们也跟着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王朴霍然举手,三军将士的呐喊声便如同被刀切一般嘎然而止,远处长街上,大同百姓的呐喊声也跟着逐渐平息下来。
王朴转身面向缺口,突然拔出腰刀高举过顶,大声怒吼道:“让他们来吧,来多少我们就杀多少!杀奴!”
“杀奴!”
“杀奴!”
“杀奴!”
三军将士声嘶力竭的跟着怒吼起来。旋即城头上的官军还有远处拥挤在街道上的百姓们也跟着声嘶力竭的怒吼起来,数万人的怒吼霎时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巨大声浪,穿云裂宇,直透重宵。
“第一队……”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中,响起了张和尚炸雷的怒吼,“预备!”
第一队两百名火枪手迅速上前,沿着半环形工事散开,两百枝火枪已经架到了工事上,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五十步外的那处缺口,两百名火枪手以环形分布,就能对缺口构成交叉火力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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