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绪已经乱作一团,从前是何等的冰雪聪明,此刻看着眼前的景象,却开始自欺欺人起来了。
不会的……他是皇帝,不可能当着天下人的面这样胡来,他……
他隔着面纱窥视远处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分明段景忱的目光是朝着别处的,为何却觉得,自己已是全然在他眼底暴露。
鼓乐声戛然而止,天地间霎然寂静。
礼官手持圣旨上前,提声诵读:“朕未登基之时,朝中奸佞当政,屡次设计谋害于朕,幸有发妻舍身相护,蛰伏多年,一举铲除奸党,才有今日之朝局安稳,现册封吾妻棠潇为大齐皇后,与朕共护社稷安宁,钦此。”
合上圣旨,礼官对着人群高呼:“恭请皇后入宫,行合卺之礼,受百官上贺——”
人群沉寂片刻,骤然沸腾。
-“说的是那个教坊司花魁,棠公子吗?”
-“他真实身份竟不是伶人,是皇上心腹?”
-“何止心腹,没听圣旨上说么,是皇上发妻啊!”
-“这当真……当真是千古奇谈……”
-“可是,棠公子人在何处啊?没看到啊……”
鼎沸人声淹没皇城,段景忱望着人群,深邃目光下有难掩的孤寂。
百姓议论着,他静静等着,却迟迟不见归人。
太久了,与他分开一日都觉得太久了。
等不到人来,他只得开口朝人群询问:“还不回来吗?”
只有一个人能听得出他强势之下是恳切哀求。
斗笠遮挡着无奈笑容,也藏住了眼角酸楚。
谁把忱哥哥带坏的,竟学会做圈套骗人了,还是他昏睡太久脑子变蠢笨了,竟没察觉,他早就发现自己没走。
大张旗鼓选妃是故意给他看的,忱哥哥什么性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即便不是假装,是真的将他放下了,也断不会广征天下女子,做出如此荒诞的行径。
是借着选妃的名义揉捏他的心,逼他回来才是目的。
只可惜,独自隐忍是他最擅长的事,一坛一坛老醋喂下去,他硬是默默吞了。
可他还沉得住气,段景忱沉不住了。
帝王权力所能及,他用世间最高的仪式迎他回家。
这般孤注一掷,就不怕是一场空吗。
万一,万一他真走了呢?
他要如此对天下人交代,如何保住帝王威仪。
清风骤起,飞扬衣袂惊起漫天花瓣,翩跹身影如谪仙入尘。
有一人自人群中飞身而起,在万人中央缓缓落下。
斗笠摘下,惊世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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