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惠安大师念了一声佛号,高叫道:“祝夫人,你的孩子中原回来了。”
小雯一口咬在中原的肩膀上,毫无着力处,只咬到长衫,肉一滑便开。中原急叫道:“雯姐姐。我是中原,领我去见妈。妈。妈……”。
小雯惊叫一声,向后急退,中原急跑而入。
石室中,站着目瞪口呆地祝娘子。六年,忧伤虽腐蚀了她的心田,岁月在她秀美的面容上留下痕迹,但她心中的希望未绝,她深信,永春会无事地平安回来,他不会永远流落他乡。她在等待,她的研究佛经,她请惠安大师带来了一尊观音菩萨,她在菩萨前替永春祈祷,她的心已远寄遥远的边疆了。
她活在希望与等待中,佛经可以使她的心灵平静,六年多来,她已略出老态,但端美的风华与气质并未有多少变化。
老和尚的话像暮鼓晨钟,中原的叫喊声像一声春雷,她忽地陷入恍惚之中,陷入奇异的景况中。
“妈,原儿回来了。”中原大叫着,向她冲去。
这叫比春雷还要响上万倍,太熟悉了。多年没听见了,虽则有时在梦寐中可以模糊地听到。这叫声,像电通过了她的身躯,她一阵震惊,摇摇欲倒。
接着,脚下葡匐一个人,抱住了她的双足,用脸颊偎在她的膝盖,膝盖湿了。那令她震憾的声音连续响起:“妈,妈妈,原儿回来了。妈…”
她浑身战抖,伸出无法制止的双手,吃力地抚他的头脸,想说些话,但却哽咽得无声发出。
惠安大师出现在洞口,向如同木鸡的小雯轻说:“姑娘,掌灯走近,让夫人看清些。”
小雯如受催眠,木然地取来一盏台灯,走近母子二人身边。祝娘子抬起中原的脸,眨着眼,让泪珠簌籁滴落,再翻达他的左颊。手一拨耳垂。耳垂后,一颗猩红夺目的米大朱砂痣,映着灯火下闪闪生光。
“孩子,果然是你!孩子、这不是梦!孩子!〃她尖叫,双手突然抓住地的双向,身子一阵摇晃,突然向前倾倒。
“妈!请定下神。”中原站直身躯将她扶桌前矮木椅放下,自已跪在旁。
祝娘子将他的上身抱得紧紧的,哭得天昏地黑。
惠安大师悄悄向小雯说“雯姑娘,老衲一个时辰后再来,小心门户。”他抹掉眼中泪水,悄然退出。
母子两人哭够了,一方面饮泣,一面将前因后果断续地诉出,足足花了一半个时辰,才平静下去。
中原他先讲后等到听母亲道出遇险经过时,钢牙锉得格支直响,双手握拳,指甲几乎陷入掌肉中。
小雯直侍两人不再激动,方奉上手帕和香茗,中原缓缓站起,面色铁青,下唇露出深深的齿痕。
他衔向小雯长揖到地,正色讲:“雯姐姐,五年来辛苦你了,此恩此德,小弟没齿不忘,今后,仍须仰仗姐姐来侍奉妈妈……”
祝娘子一把抓住他,惊叫道:“原儿,你怎讲此话?你要离开妈了?你……”
中原凛然地说:“妈,孩儿本不该远离膝下,但又不得不离……”
“你……你……”
“孩儿有两事待办,其一,杀尽禽兽,家鸡犬不留。
其二,孩儿要远走边塞。父亲定然遭遇困难,不然在大赦之后;为何仍未返家?孩儿必须前去边疆一走。还有公公,他老人家风烛残年流落江湖皆是为了爹爹,孩儿绝不能束之不顾,妈不会阻止的。”
“可是,孩子,你该知道妈不能再失去你……”
“孩儿伴随妈几日,八月中旬启程。此次远行,孩儿必自己保身,天下茫茫,恐怕三年五年之内,不可能承欢膝下,尚请雯姐姐多费心了。”
“少爷请……”小雯凛然接口。
“雯姐姐,请叫我原弟。”他抢着接口。
“小婢不敢。”
中原突然跪了下膝,肃容道:“雯姐姐如不见怪,请认我为弟,****侍奉重任,全在姐姐身上,有你在妈身边,我也就安心了。”
小雯慌得跪伏在地。祝娘子道:“原儿,从入洞幽居之后.妈和小雯已情同母女,小雯大你一龄,你可以姐待之。小雯你该叫他原弟。”
“原弟,愚姐大胆。晨昏奉侍之事,尚请放心,愚姐当尽全力,她垂着头回答。
他亲热地挽起她,两人偎在祝娘子的身畔,重新拾起话题,已是悲喜交集。
不久,门外起了敲击声,小雯奔前推开石门,亮声叫:“老师父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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