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秋干活麻利,说着话把小榻也收拾干净了,她抱起被褥道:“不知道六爷是小姐的叔叔的人,还以为六叔是小姐未婚夫呢?”
甄妍脸色一沉:“别胡说。”
“奴婢才没有胡说。”司秋脸上却没被训斥的害怕之色,她吐了吐舌,小声道:“奴婢眼睛又不瞎,六爷对您是什么心思,别说奴婢能看出来,现在恐怕这座院子的人都看得出来,也只有小姐您装看不到。”
“小姐,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甄妍被司秋戳破了心思,屏住呼吸,抬头。
司秋不敢再问,抱着被褥脚下生风的溜了。
待人走后,甄妍再看那碗安神汤,顿时胃口全无,赏给了下人后,交代下人去端来稀饭和两盘爽口的小菜,慢慢吃完后,下人来禀昨日被毒蛇咬伤的侍卫苏醒了。
甄妍忙放下碗筷赶过去。
那名侍卫名叫娄六,二十五六岁左右,身量欣长,国字脸,横眉怒目,一身凛然正气。
见甄妍来了,手扶着床榻,一脸慌张的就要下榻给甄妍行礼。
甄妍快步上前,柔声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用行礼了。”
娄六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床榻上,他身上穿的黑色夜行衣脚踝处被高高挽起,露出半截小腿,被毒蛇咬的地方皮开肉绽,泛着黑青色,正往外流着黑色的血水,蛇毒还没完全清除干净。
他的脸白的如纸一般,就连唇也白的似涂了一层霜,见到她却满脸激动,嘶哑着声道谢:“谢谢小姐体恤。”
甄妍眸底倏然涌上一层水雾,也顾不得其他直言道:“我哥现在人在何处?”
另一名侍卫闻言忙去反锁门窗。
屋中顿时变得昏暗。
娄六脸上感激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属下出来接应小主子之前,主子人在塞外养伤,可最近属下得到消息,主子一个月前忽然悄悄潜回了大越,去了锦州。”
锦州?一个月前嘉祥被太子派去的地方吗?
而她哥一个月前也去了锦州?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甄妍想到这,心下一跳。
娄六说到此处,忍不住悲从心生,脸上老泪纵横,蓦地拔高了音,语气激动:“小主子,主子没有违抗军令,通敌叛国,这其中有诈,是那——”
“娄六!!”
另一位侍卫大喝一声,制止了娄六的话。
娄六自知失言,到底愤愤不平,闭上嘴后把脸偏向一边,胸口激荡久久不能平复。
甄妍一瞬明白过来,想必是她哥怕拖累她,特意交代此次来接应她的人,不让他们告诉她实情。
甄妍急声道:“我哥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管别人相不相信我哥,我是相信他没有做通敌叛国的事,可若你们为了我的安危,执意不肯告诉我实情,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安心?而且日后,若有人和这次一样拿着我做诱饵抓捕我哥,我被蒙在鼓里,又如何帮哥哥,如何脱困?”
此次他们来京城接小主子,若不是行踪被人出卖,断不会损失这么惨重,娄六和另外一个侍卫悲愤的脸上皆染上凄哀之色,默不作声。
娄六一看就是性子比较急躁之人,过了一会儿,率先恨恨出声:“是周尚那个卑鄙小人害的主子。”
对于周尚此人,甄妍并不陌生。
数年前,她哥哥甄俊有一次奉命突袭敌军受了重伤,性命垂危之际,被路过的一名农夫所救,这名农夫便是周尚,她哥感念周尚的相救之恩,原本给了周尚一大笔钱,可这周尚却推拒了她哥哥的好意,直言他平生之志便是建功立业,求她哥收留。
她哥哥见这周尚虽是农夫,可有勇有谋,谈吐不俗,并非池中之物,便暗地里派人查周尚的底细,底下人来禀说这周尚祖上三代皆平民,不过遭遇不好,几年前的一次闹饥荒中,全家悉数饿死了,只余周尚一人。
她哥哥怜惜周尚遭遇,放下对周尚的戒心后,便将周尚带进军营历练,这周尚也没辜负她哥哥的悉心栽培,之后几年,从一个无名小卒慢慢做到了她哥哥的副将,极得她哥哥的信任。
甄妍思及此,不可置信的反问:“他不是我哥哥的副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娄六犹自气愤:“代国擅长骑射,咱们大越却擅长步兵设阵,两军在阵前对峙时,我们的兵不善远攻的短板就出来了,于是,几次战役打的都十分吃力,这时候军中忽然有了时疫,这时疫虽不致命,可却令人腹泻不止,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这个,只短短半个月,军中半数的兵都病倒了,不能再上战场,我们屡次给朝中传信请求支援,可这一封封信,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毫无音信,不光没派来兵,连大夫都没派来一个,正在我们苦无抵抗之力之时,代国再次来犯,主子为了鼓舞士气,亲自披甲上阵——”
娄六说到这,哽咽了声:“主子付偶抵抗,也只是将代国的人赶出边陲,这一仗我们虽打赢了,可伤亡惨重,主子也受了重伤,次日,代国的人不知怎么知道主子受伤昏迷的消息,再次举兵来犯,我们正犹豫不决要撤退时,这周尚说主子昏迷前,曾给了他一个口谕,说代国和我们苦战多日,内里早已亏空,若代国再来犯,让我们举全军之力应敌,此战过后,便是功成名就回家之日,我们的人刚痛失队友亲朋,心中悲痛,一听这话都亢奋不已,都想要早点打完此仗回家和家人团圆,就听信了这周尚谗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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