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裕狠狠地剐了陈璧一眼,到这还有什么好问的,一切都明摆着,铁证面前,你就是再有心搭救,也终究是无力,何况最后决定的人还是载沣,半天后,她把胸中的气压住,转头看向了同样一脸阴沉的奕…劻。
“老庆王,你说事该怎么办?”
奕…劻没有直接回答,他给隆裕试了一个眼色后,对着地上的陈璧冷淡的说道。
“陈大人,你先下去吧,我和太后自会想出个万全的法子。”
陈璧到这个时候才把脑袋抬离了地面,汗水已经顺着鼻梁流进了他的嘴里,那种苦涩的感觉,让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邮传部尚书只能支支吾吾的吐出几个字。
“卑职。。谢太后。。庆王。。。。”
“下去吧”隆裕摆摆手,看都不看一眼。
陈璧走后,大殿中只剩下了隆裕,奕劻两个人,站在同一条船上的处境,让他们之间早就没了顾忌。
“太后,陈璧八成是保不住了。”奕…劻直截了当的说道,作为一个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上去下来的官员数不胜数,这点的政治嗅觉他还是有的,无论从哪一个角度上看,陈璧这个棋子都不得抛弃了,既然是臭棋,那就要用最臭的方法解决。
“陈璧的事,不用在费心思了,既然让盛宣怀查,载沣就已经是铁了心的。”奕…劻没有丝毫的犹豫,棋子不扔掉,难道还要烂在手里。
这样的结果隆裕是能猜到的,政治这盘棋,讲的就是推陈出新,旧的位置总归会有人填补上去,不过,她倒是没有奕…劻那么的果断,对方毕竟是堂堂一品大员,这个损失可有些太大了点,
“陈璧一倒,可就坐失一员重臣,邮传部要是丢了,于你于己可是大大的不利,老庆王可要想好。”
隆裕看向了奕…劻,她用提醒的语气说道,到不是为了让他回心转意,而是让他说出后续的计划,她知道以后者的经历,一定有补救的措施。
“太后,陈璧是倒了,可邮传部不一定会丢。”奕…劻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庆王有话直接讲。”隆裕对后面的话更感兴趣。
“陈璧倒了,邮传部尚书一职势必会空出来,咱们只要在安排自己的人进去,那陈璧去官的影响就是微乎其微。”奕劻缓缓说道,只要能够在尚书人选中换上自己的人,那邮传部就是换汤不换药,还是他庆…亲…王的邮传部。
隆裕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这么长时间,她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笑既有对奕…劻的肯定,也有对未来的憧憬,老庆王果然是老庆王,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快就想出了应对的策略。
“太后,臣会联合军机处的同僚,力荐新的邮传部尚书人选,有了军机处的支持,此事怕也十拿九稳。”
奕…劻的话无疑给摇摆不定的隆裕吃了一颗定心丸,这种涉及到一部首长层面的重大人事安排,军机处对人选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不然的话,当初载沣罢免袁世凯也不会那么的艰难。
“如此,一切就有劳庆王了,哀家也会极力支持。”
隆裕满意的点点头,不过,旧的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又摆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新的人选是谁?他有入主邮传部的分量吗?而这个人究竟能不能让载沣也点头同意吗?别忘了军机处的影响力再大,最后拍板决定的可是那位代行皇权的摄政王。
一连串的问题袭来,隆裕陷入沉思,她抬头看了看奕…劻,后者是始终那种扑克般的面孔,看不出半点倾向。
第七十章 致命一击
(第一更,不在关注无聊的数据,专心码自己的字,努力养活自己。)
与奕…劻等人的左右为难截然不同,盛宣怀这边就无所顾忌,利用手中难得的权力,他直接将邮传部查了底朝天,力度之猛,大有宣泄这些年郁郁不得志的意味。
老账新账加在一起,那触目惊心的数字就仿佛一颗颗随时可以引爆邮传部的重磅炸弹,所以几天后,当这份最终的调查报告交到载沣面前,结果可想而知。
盛怒之下的载沣将这份调查奏章狠狠摔在了桌子,口中咒骂不断,四十多位的大小官员的家底被同时泄了个精光,涉案金额高达七十多万两白银,这已经算得上新政以来最大的一桩政治丑闻,而那位尚书大人也真争气,直接包揽了其中半数。
到了今天载沣才清晰地意识到,官僚集团内部究竟溃烂到了何种地步,邮传部已经被这帮寄生虫连续不断的吸了几年的血,其他各部的情况怕也差不多吧,大清帝国正面临内忧外困的局面,却仍然挡不住这些国家的蛀虫拼了命的往自己兜里捞钱,以一种近乎明目张胆的方式不停地啃食着这个国家的最后一点气血。
叶开和盛宣怀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内,谁也不敢多说话,说多了也不过是妄想扑灭烈火的薪柴,沉默死寂的气氛中,只有载沣一个人承受着这排山倒海的压力,他目无表情,甚至已经谈不上摆出怒火腾腾的面目,气到了极点,自然也就无法再进一步。
唯一可见的是他那不断起伏的胸膛,每一次呼吸都凹陷出一个可怕的弧度,这面帝制的墙壁看似坚不可摧,可只有身处那个位置的时候,才能感觉得四处漏风,慈禧死后留给他一个烂摊子,面对困局他不禁毫无头绪,而且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堵上每一个发现的漏洞,如果一切还来得及的话。
叶开和盛宣怀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苦笑,载沣一举一动他们看在眼里,都能多多少少感受到这种情绪,而站在后世的角度,叶开最能体会到载沣的心情,作为皇族中最早剪掉辫子的亲王,他思想开明,学习西方上的问题也并不排斥,就如同后世之人所说的,或许在太平盛世,载沣能够成为一个中兴之主,而面对这种危局,一个力求妥协的君主,最忌讳的就是没有铁一般的心肠和手腕。
“盛宣怀,交给你的差事办的不错。”
这种结果,载沣已经谈不上兴奋,他疲软的靠在了椅子上,目光黯淡的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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