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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第2页)

“什么闲话?什么人敢说你的闲话?你不用这样绕着圈子说话,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是李建成,是不是?你为什么这样怕他?”

李世民显得有些恼羞成怒,道:“胡说!谁说我怕他?只是毕竟是人言可畏,若给人说一句我这是在勾引你,为的是讨好巴结突厥,你也不高兴嘛!”

燕儿嘻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你肯勾引我,我巴不得呢!”

李世民“呸呸呸”的道:“你又胡说了!我不跟你说了。”

燕儿笑道:“你担心什么?若真有人这么说,你来告诉我,我去跟那些家伙说,是我在勾引你,为的是讨好巴结大唐!”

李世民哭笑不得的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啦!公主殿下有命,我还敢不从吗?”

李世民率领大军凯旋回到长安,李渊当晚就在太极殿中摆筵庆功。

李渊坐在御榻之上,李建成和李世民分居左右,除了裴寂特准在御榻之上设了一个座位,其余大臣都无此殊荣,只能远远跪坐在下面。

李渊每次祝酒,先向众大臣请一次,又特别向裴寂请一次,道:“裴爱卿请!”裴寂也不随众大臣一起回礼,待大家呼礼后才单独的举杯向李渊道:“皇上请!”

这等宠爱真是少有,各大臣心中都暗暗纳罕,却只是自个儿嘀咕,不敢说出来。刘文静却是憋了满肚子的怒气无从发泄,每听见裴寂那得意洋洋的声音在寂然无声的大殿中回荡,耳朵里就仿佛挨了一刀!几杯酒下肚,更是觉得殿中闷热异常,脑中嗡嗡乱响,什么也听不清,唯独裴寂的声音格外清晰,似乎一声声都在敲击着脑中一条已绷紧到极处的弦。突然之间,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啪的一下跳起来,指着裴寂大声喊道:“皇上!这等奸佞之徒,皇上怎能容他在殿中横行!”

他这不顾死活的一喊,震得所有人都呆住了,个个停杯放盏,眼睁睁的望着他。

李渊大感狼狈,忙道:“刘爱卿何出此言?裴爱卿怎会是奸佞之徒?”

刘文静叫道:“这御榻之上,只有皇上才可以坐!裴寂是什么东西,岂可跟皇上平起平坐?”

李渊心头一宽。他本以为刘文静要指控裴寂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此人伶牙俐齿,只怕一时三刻之间辩说不清,可就尴尬了。但转念一想,刘文静这般从礼仪上攻击裴寂,自己反倒无从驳斥,因事实摆明了自己是太厚待裴寂,远远超出了礼仪上所允许的限度。一时之间,李渊竟是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刘文静见李渊作声不得,又叫道:“就算是太子秦王,这样倨坐御榻之上,也是于礼不合的!更何况这裴寂既非皇族,又非今日庆功宴中有功之人,凭什么别人都要蹲在下面,他却肆无忌惮的坐在上面?可见他目中没有皇上,狂傲自大,不可一世!”

裴寂急道:“你……你胡说八道!我……我……我……”他一连说了几个“我”,却怎么也“我”不下去。刘文静本就比他能言善辩,如今又是理直气壮,只吓得他心胆俱裂,一双小眼珠在眼眶里直打转,象是快要掉出来,口中却嚅嚅的挤不出半句话,那神情当真滑稽之至。

李世民忙道:“刘仆射,今夜君臣同乐,小小礼仪何必放在心上?你稍安毋躁,坐下饮酒吧!”他心中也跟刘文静一样对裴寂很感不满,但当然不是为了李渊让他不顾礼仪坐在御榻之上这等微末小节。裴寂经常缠在李渊身边,引他喝酒玩女人,弄得他昏头昏脑的,渐渐不理国事,也听不进逆耳忠言,那才是他最可痛恨之处。

自入主长安以来,他发觉父亲忽然昏庸糊涂起来,再也没有太原起兵时那副精明强干、深谋远虑的样子。尤其是登基称帝后,更是日日沉迷于歌舞酒色之中,无心政事。他不喝酒时还能象从前那样明辩是非,便是别人违拗他的意思,指斥他的错误,他也能平心静气地听下去。可是一旦喝了酒,便变得又糊涂又固执,不但听不进跟他意见不同的话,甚至不愿听一切有关国政的大事。以致李世民每次想进禀国事,总得看准父亲有没有喝醉酒。但那裴寂偏生变着花样天天引李渊喝酒,渐渐的弄得他一天之中也没多少时候是清醒的!

可是,李世民毕竟不象刘文静那样,对裴寂恨得不惜与他撕破了脸来吵架。他跟裴寂之间终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更何况父亲如此宠爱他,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弄臣而触怒父亲。

今晚刘文静这样突然发难,连他也大感狼狈,心想:“说到底你是我的手下,要攻击裴寂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样贸然发作,闹得大家都没了面子!父皇一定认为是我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干的,岂不是要迁怒于我?”

刘文静却是豁出去了,几乎是咆哮的叫:“礼仪之事乃是皇上尊严所系,怎能说是小事?今日皇上不惩处裴寂、不正礼仪,日后还怎能君临天下、面对万民?”

他心里连李世民也气上了。先是上次败于西秦军之事,明明他是奉李世民之命行事,打败仗的罪名却安在他头上。虽说后来李世民替他求了情,让他官复原职,但这些时候他已不知受了裴寂多少冷嘲热讽。那家伙一见他就故意大声叫:“刘纳言!”好象唯恐别人不知道他被削了司马之职似的。他心里窝了一肚子的气之余,对于李渊会赏识他的才干、对他大加重用也绝了指望。他心想:“难道我这一辈子便要忍受裴寂这龌龊小人的气?难道我在太原呕心沥血的为李家争天下,就是为了换来这么一个被裴寂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的下场?难道我的满腔雄心、一身才华,就要这样埋没消磨殆尽?不!不!决不!可是,现在李渊对裴寂如此宠爱,他受这小人蒙蔽,又怎会再重用我?只有李世民!只有李世民知道我的才干,赏识我的能耐!可惜!他不过是一介藩王,连太子都不是!我追随他,又有什么前途?就算他真的是太子,那也得等李渊死了,他才能掌权。如今李渊将内政交给李建成,将军务委于李世民,自个儿不必忧心国事,天天跟裴寂花天酒地,这等逍遥快活的日子,他再过二三十年也死不了!可是我还能等二三十年吗?不!我再这样忍裴寂的气忍二三年,就要憋死了!”

突然之间,他脑中冒出一个大胆之极的念头:“对了!李世民虽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但当初李渊又何尝是皇帝?不也是他手下的人为他拼命抢回来的帝位?只要李世民愿意,我也去拼命给他将皇帝的位子抢过来!那时我就是独一无二的开国功臣!他一定对我又感激,又赞赏,将我倚为肱股之臣!可是他愿不愿意呢?当然愿意的!他不是曾向我自比‘汉高’吗?还说我是他的‘张良’呢!还有,他又向我透露过对他父亲‘谨慎有余,勇决不足’的不满,可见他早有取而代之之心!只要我向他献策夺位,他必定大喜过望!”于是,他一心一意的筹谋大计,要想出一整套计策向李世民献上,教他对自己大为拜服。

可是计策是想出来了,当他真正面对李世民时,却半点口风也不敢露出来。原来他忽然发觉,自己在李世民心目中已不是当年在太原时一般的心腹密友了!一入长安,李世民广罗人才,身边又是才俊如云,比之在太原时的盛况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位置更早被三个人所取代——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

他若将谋夺大位的计策告诉李世民,李世民一定会拿去跟这三人讨论。这三人将李世民居为奇货,是助他们日后扶摇直上的好风,见这计谋不是出于他们之手,一定会竭力反对,以免李世民一旦采纳,这助他夺位的首义大功便落到刘文静头上,他们却成了为人作嫁、退居其后。因此,他几次三番话到唇边又吞了回去。李世民固然不再是昔日的李世民,刘文静也不再是昔日的刘文静。他现在虽是忍气吞声、壮志难酬,但比之在太原时只是一个小小的晋阳县令,今日毕竟已是家财万贯、在朝廷之上有一席之位的民部尚书!他深恐长孙无忌三人不仅会劝李世民放弃他的提议,甚至会劝李世民将他的密谋向李渊揭发,以证明李世民对李渊是何等忠心耿耿!这一来,他就不仅仅是怀才不遇,更会顷刻之间锒铛入狱、身败名裂!不,这样的险太大了!他已尝过荣华富贵的滋味,再也不能忍受重回当初潦倒不得志的日子,再也没有当年那种不惜破釜沉舟、将全副身家性命都押在李氏父子身上的那种狠劲了!

刘文静退缩了,却也更加倍的气愤难平了。对于李世民竟渐渐的疏远自己,转而将长孙无忌三人引为心腹,越发的感到他太忘恩负义!他禁不住想起李世民在他出使突厥之前说的话,想:“你明明说过,‘他日依仗刘兄之处还很多呢。但愿你我交情,永如今日,富贵不易!’可是如今,你却只依仗你的那三个新贵,哪里还记得和我的交情?”

就在这气恼若狂之下,他将李世民也一并的骂进去了。

此话一出,李世民瞟了李渊一眼,见他气得脸色发黄,不禁心中暗暗叫苦:“糟了,糟了,这次薛仁杲性命不保!”原来他本来打定主意,要在这庆功宴后乘着李渊心情舒畅之际向他为薛仁杲求情免死。他早发现李渊在心情好时,往往显得格外的宽大为怀,就是该死的人也能得到赦免;但若他心情恶劣起来,那便变得不可理喻,连不应杀的人也立斩无误。所以要使薛仁杲免于一死,只有在大胜之后李渊喜不自胜之时向他提出特赦的请求。岂料刘文静突然发难,李渊的心情不免急转直下,他再开口求情,只怕是徒费唇舌。这么一想,他更是恼怒刘文静的鲁莽了。

那边李建成怒道:“刘文静!你在这儿对父皇大呼小喝,难道就是做臣子应有的礼仪吗?”说着,却是愤愤的横了李世民一眼。

原来他听刘文静说什么裴寂“非今日庆功宴中有功之人”、不应“肆无忌惮的坐在上面”,这原是说裴寂的话,听在他耳中却句句都是在针对他,暗示他也“非今日庆功宴中有功之人”,也没资格“肆无忌惮的坐在上面”!他认定刘文静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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