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欣馨却忽地一转,“可在妾身看来,妾身的夫君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恩必酬,仇必雪,义必行,托必践。所以,妾身希望夫君,现在就当着皇太后和两位弟弟的面,发下
你起兵抗阻国诏之日,便是恭请皇太后祭天册封他们太子之时!否则,妾身只需一条白绫,去到妾身额娘的面前向她忏悔,忏悔曾经为了心爱的夫君而出卖了亲生母亲……那样的夫君,不配妾身为了他出卖任何人!“
欣馨掷地有声的话,甫一说完,满堂肃然。
皇太后祖孙三人感动得泪花闪烁,频频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而凌啸的其他几个夫人全是竖起了大拇指,因为,若要在天底下找不想当皇妃的女人,眼前的她们便是,一个超亲王,就忙得凌啸屁颠屁颠地见不着人了,要是给他当了皇帝,那还不既忙得玩命又大扩后宫?
“好!柔情润了血肉,刚性却入了骨子。”出声表扬欣馨的却是大母,她从春凳上站起了身,一把揽了欣馨入怀,朗声笑道,“我丝嬷嬷原来一直当欣馨是个花痴媳妇,想不到啊想不到,欣馨竟然是女中豪杰,恩义巾帼,呵呵,啸儿你得此一妻,是我格尔楞家门之幸!”
大母在称赞欣馨,说老实话,却没有多少人在听,大家的所有注意力全都盯着凌啸呢。在闽,超亲王王后说了不算,超亲王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呢,而相对于至尊天下的皇位来说,若凌啸真是忘了恩义的枭雄,个把老婆上吊不上吊算个屁啊?
一时间,凌啸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成了众人的焦点。大笑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母的身前扯了欣馨,屈指就是向她的鼻头刮去,“混帐,欣馨你真是个混帐,有这么好的办法咋就现在才说呢?呵呵,这些日子可把我急坏了,总是不晓得该如何激励士气,直到昨晚上,顾贞观才提出和你一样的建议,给我拟了一份奏章来谏劝太后呢。不错,一招皇太后册封皇太子,全给解决了!呵呵,名正言顺,不是造反,看那些家伙还叛不叛的,闽粤胜算大增啊!”
他的一席话,说得除了大母之外的人全是脸上一红,这才晓得猜测凌啸会不会夺皇位,实在是错怪他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一刻,尤其是欣馨,满脸都是惭愧之色,内疚得恨不得给凌啸来个当场请罪才好。
就这样,所谓的表态会,在皇太后心花怒放的接受谏言里结束了。但拥妻抱妾向自己所住西园而去的时候,却只有凌啸明白,自己心中的失落感觉,旷世红尘,无人能明了……。不代表凌啸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没有经过心灵深处的苦苦挣扎。
的确,前些日子,凌啸是没有想过取而代之的心思,即使他明知道只要自己召回所有勤王海陆军队就有一拼,凌啸也没有想过自己当皇帝。可是,等康熙的国诏诏书真的到了眼前的时候,等顾贞观的征兵动员令招到了三万多已经解甲归田的征丁老兵之后,凌啸的心无端起了狂波巨澜……+。想确保革新永远进行下去,权柄恐怕还是自己掌控的好,而后者的纷纷响应也刺激他,心中略略有些顺水推船的胡思乱想。自己又不是什么圣人,那种子孙即位为帝的虚荣感,但凡不是圣人的都会有些莫名心动。
只不过,智者之识,恩义之情,最后终究战胜了那点子野心:凌啸并不想做政务上日夜忙忙碌碌,处世上和亿万人勾心斗角,家务上帝室最是无情的孤家寡人,更何况这种孤家寡人还要他背叛和出卖老康,失却做人的原则来换?!
但是,凌啸不相干,却有人非要逼着他这么干。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凌啸准备起草一份抗辩奏疏明发天下的时候,全副武装的贾纵飞也似地奔进了二堂,脸色苍白得非常吓人,“爷,大事不好了,特廷军门……利用执掌城防卫戍的职权,令亲兵潜入阿哥府,暗中绑了十三爷和十六爷,夺几艘战舰向北逃了!”
凌啸大吃一惊,浑身一激楞地打了一个冷战,痛心的感觉疼得揪心。
特廷虽然是满人,可他是凌啸的心腹啊,自打湖北就跟随凌啸出生入死的,一向被凌啸视为胘股大将,官封二品提督。要是他一刀把老十三兄弟宰了,凌啸也不会心痛至斯的,因为那只能说明特廷是釜底抽薪,想要拥护凌啸当皇帝,自己也好搞个开国功臣当当。可特廷若是绑架了两个阿哥去浙江,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家伙,彻底反了,反的不是康熙,而是他凌啸!
“追!阖府亲卫,满城兵马,随本王来,追!”凌啸勃然大怒,也不得不追,至少,他现在的局面还是需要老十三兄弟的。
第六百零四章
特廷的背叛给凌啸的打击很深。
可以说,这种打击的程度深到了让凌啸毛骨悚然……像这样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大家共同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和死生考验,一直以来,凌啸都把当年的八大金刚视为心腹股肱,纵使革新的事业这些人限于才干无法肩挑重任,但凌啸总是厚禄贵尊相待,从不曾让那些技术流和工商流的新崛属下慢待了这些元老。可不曾料到,昔日厚谊情分和隆遇厚恩竟是如此不能倚仗,特廷说反就反了自己,那么,这世间人心,到底还有什么把握去把握?若是在前线的其他几个大将有样学样起来,整个闽粤岂不是兵败如山倒?!
所以,这一回凌啸决定了亲自去追。
至于万一追到了特廷后又该怎么处置他,凌啸还没有想好,因为他满肚子的心思就是想要问特廷一个问题,“干嘛要弃我而去?!”
特廷抢夺的战舰,不是先进的快速军艇。他也想抢来的,非不欲也,实不能也,大部分海军战舰早已经散布到各大海外战场上去了,整个厦门就才那么几艘铁木结合的三桅双甲战舰,那是专供保卫超亲王而用的,统一有死忠的王府亲卫所掌握,岂是他特廷说想抢就能抢到的?
所以,在看到朝阳洒金的海面上,有两艘满帆通讯小艇超越了自己的福船小编队之后,特廷的一帮亲兵心腹全都脸色苍白了起来……再没有眼力见的人也可以预测得到,这两艘通讯快艇是火速赶往长乐海军总部通报军情,组织卫戍舰队堵截自己等人的,而在这通讯快艇之后的不远处,必定有满帆疾驶的护卫舰队紧追其后……端的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特廷本人却不慌不忙,静静地立在海风扑面的舰首,目送了那两艘快艇消失在茫茫水天之后,这才拈着胡须下令道,“请两位爷!”
老十三此刻的模样很狼狈,但他狼狈得穿了睡眠中的单衣也显得很英气。胤祥就是这样的一个爷们,安宁时难得见他有多少锋芒闪耀,但危难时却总能够调整状态,臻至英雄豪迈的气概。当他紧紧握着老十六的手昂然步上甲板的时候,连特廷都不禁在心头暗赞,“这十三爷真是个带兵的料啊,可惜居于害怕他出任何意外的凌啸之下,少了磨炼的机会。真乃浪费人才!”
不过,是人才终究难隐其能,老十三上得甲板之后,特廷忽地发觉,包括自己的中军佐领在内,亲兵们全都避开了怡亲王的眼锋,要么盯视地面,要么仰首看天,要么扭头瞧海,赫然都是一副惭愧心虚的模样……十三爷的性子和那豪成是一路的,都喜欢和中下级军官打成一片,这是一种独特的人际关系素质,也是一种人格魅力,对于现在的特廷来说,更是一种严重的威慑,“本王不怕死,但怕疼。老特,看在多年同袍浴血的交情上,赏本王一个沉海吧,也不用绑绳了,爷但凡是在海里挣扎一下,都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真要命啊,勤王军尚武崇勇,老十三没容特廷说话就先砸出来的一句,使得亲兵们个个赧颜惭愧。不过,特廷却并没有太在乎自己的控制力在下降,而是忽地看了看司南辨了方位,背北面南站定了,掏出一道黄绫宣道,“吾皇有旨:着怡亲王胤祥、十六贝勒胤禄北归扬州,君前效力!钦此。”
圣旨?特廷真的和皇阿玛搭上了线?突然出现的圣?让两个阿哥大吃一惊,不顾应该有的礼仪,上前就抓了黄绫细细辨认,直到那手父皇亲笔的字和国宪玉玺真真切切了,方才恍若做梦一般地感到不可思议。
这也是抉择啊,。胤祥和年幼的弟弟面面相觑,不晓得何去何从。
哥哥久久无言,却在心头翻江倒海地计较。
凭他对凌啸的了解,胤祥倒不担心凌啸就要追上来了的事实,一向性情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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