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珍贵的人偶行走在人群中,他身旁的人会自动地离稍远一些,再抬目小心打量他,好似一碰到他,他就会脆弱地破碎掉。
男人走到雪糕车前,拿出一张五十块钱的人民币,摆放在售台上:“上次那碗雪糕的钱,给你。”
贺姚一时半会的,没想起来这是件什么事。忽被塞钱,脑子空了良久,才记起三天前那个晚上。男人要是不特地找回来,他早忘记自己请过这个人吃雪糕。
“你去银行换钱了?”他收下那张五十,在钱柜里找零给他。
“嗯。”
“你去银行换钱,去了三天这么久啊。”贺姚有点像在没话找话,这跟平时的他很不像。一般客人不主动找他搭话,他是不会跟客人讲些不相关的事情的。跟被逢暄传染了似。
他其实对这位客人,从起初感到怪异的心情,到现在看见这张五十块、收下这张五十块,变成了好奇。
男人说:“那天晚上我去的时候,银行的人下班了。昨天我又去了一次,她说我没有预约,不能换钱。所以我昨天中午在银行预约了,等到今天才换到钱。”
贺姚把找好的四十二块钱给他,本来想讲一句,“我那晚都说请你吃了,你不用特意来给我钱”。想了下,没说出口,笑着说声“是吗”,和往常跟每位萍水相逢的客人聊两句天一样,轻描淡写地结束他们之间的话题。
男人接过四十二块,没去数,收进了口袋里。他看了一眼贺姚,说:“我走了。”
“再见。”
男人往左方向离去,一下消失在贺姚的视线中。没一会儿,他又走回来,问贺姚:“你知不知道,太河街754号怎么去?”
贺姚脑袋探出雪糕车,指着远处的公交车站:“你到那边的公车站,等k2路,大概坐个十站的样子,在红沙舟大道站下车,走几步路就到太河街了。注意别坐反了。”
“谢谢。”
男人离去,贺姚点开放在饮料台上,一台被漆成粉色的迷你小电视机。路过的女生们,喜欢看这种复古又可爱的东西在运作。她们觉得新奇和有意思,就会停下来多看几眼。一停下来,也许就会给贺姚带来生意。
电视正在播放一场晚会,继爆火的crystal7之后,同公司最近又推出一个新男团。跟走蜜甜蜜甜风格的crystal7不一样,新火起来的这个男团组合,路子有点野。
贺姚自然不了解这些娱乐文化,只是偶尔听过路的女生聊天会学到一点相关知识。
她们会说那个谁谁怎么样,那个谁谁是不是按crystal里面的谁找的。
贺姚认识新团里那个叫海佑的明星。他弹奏古典乐器很厉害,在一场表演中,拉完一段小提琴立马拉大提琴,弹完一段钢琴曲立马演奏管风琴,基本一个人能完成团里一首歌的伴奏。每当他拿起乐器,台下尖叫的浪潮便会一浪盖过一浪。
“老板,来两份雪糕。”
来的客人是两个二十几岁模样的男人,穿着相差极大。
略有些秃顶的,一身体面但料子不是很昂贵的西装,戴眼镜的,米色衬衫和背带裤,像个文艺男青年。
这俩客人讲话声音大,一个叫对方“呆哥”,一个叫对方“四眼”。他们在聊他们的大哥自从跟了乔班长后,甘心做个贤妻良母。不知是可贺还是可叹。
戴眼镜的说:“当然是可贺了,我瞅乔班长就没差把大哥捧在手心上面。我们大哥能够从良变成个积极向上肯学肯上进的好青年,乔班长功不可没。乔班长太厉害了,从高中苦劝他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苦劝到现在,终于把这狂野男孩给感化了。”
略秃头的,啧啧嘴,摇头:“是可叹,我他妈站错哥嫂!”
贺姚做好两份雪糕给他们。
孙四眼扫码给钱,颜书呆拿出小本子和的笔,问贺姚:“对了,老板,今天这里有什么新鲜事奇怪的人,能讲讲吗?”
孙四眼结完账,挖了一大口雪糕吃进嘴里:“呆哥,你虽然兼职当了个编剧,也不必这么认真,到处问人取材吧?”
“今天没什么奇怪事。”贺姚想起刚给他钱又去太河街的那个男人,笑了声,“三天前倒是来了个长得很高很帅,有点像混血儿的男孩。他用欧元付款,不知道钱是分国籍的。挺有意思的客人,今天特意去银行换了人民币来给我。长的吧……有点冰冰凉凉的,人却很单纯,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小龙女住的那地方出来的。”
孙四眼哈哈笑了几声:“你明天送他去终南山看看,可能他家真在那里。”
颜书呆在小本子上奋笔疾书完,拍了孙四眼一下:“你这人怎么净瞎讲话,古墓里怎么会生出混血儿?”
孙四眼“切”了声:“你怎么不先问问,终南山下为什么真的会有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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