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紧紧的抓着青夏的手,双眼通红,有着巨大的希翼和绝望:“跟我,回盛都!”
青夏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看着楚离苍白的脸颊,染血的脸孔,凌乱的发丝,锥心的痛在心底猛扎了下去,终于还是不忍的沉重的点了点头,“好,楚离,只要你不死,我就跟你回盛都。”
楚离虚弱一笑,颓然就倒在了青夏的肩膀之上,昏迷的最后一刻,他遥遥的向着站在青夏身后的那个轻甲男子,原本那样风华绝代的一个人物,在听到青夏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却好像颓然老了几十岁。
两方人马已经分开站定,青夏抱着楚离半跪在旷野上,终于,还是缓缓的回过头去。
秦之炎仍旧挺拔的站在那里,身后是大批秦国兵士,昇旗招展,铁甲森寒,漫天的流火映照下,铁甲流彩,寒芒闪烁。像是漆黑的夜幕下一幅诡异的图画一般,有着浓厚的杀气和猛烈的威慑。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青夏突然沉声问道,目光冰冷,娇小的身体靠在楚离身边,坚定的冷然望着秦之炎的眼睛,“那么现在已经达到了,你若想赶尽杀绝,我是不会让你如意的。”
“大胆!竟敢这样跟我们殿下说话!”
一名站在秦之炎身边并不认识青夏的亲卫突然厉声叫道。
青夏眉梢一寒,只听唰的一声,一道雪亮的寒光登时插在那人的头顶之上,锋利的匕首穿透寒冷的头盔,却在将要刺破头颅的距离稳稳的停了下来,那名亲卫一阵惊恐,脸色瞬时间变得雪白,好似死人一般,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秦之炎,楚离死了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黑衣卫已经死伤殆尽,你重创楚离的目的已经达到,该收手了,拼个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
秦之炎的脸色苍白,霎时间好似又变成了当初那个病弱的青年,他遥遥的看着青夏冰冷的面孔,冷酷的言语,只感到彻骨的寒冷猛然袭来。那个黑暗中扯着自己衣袖的女子,那个蛇窟中满身血污大哭这叫自己名字的女子,那个趴在自己背上睡的香甜的女子,那个青木大殿中站在竹林中衣衫如雪,笑颜如花的女子,真的就这样,越走越远了。
“依玛儿,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
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叹了一声。
青夏冷然的转过脸孔去,缓缓说道:“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是造成的结果却是无法改变的。我为人做事,向来只看结果,不问愿意。我现在就要带着他走,你若是想要阻拦我,就尽管来吧。”
将楚离放上马背,青夏翻身零落的跳上战马,将楚离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垂着头,紧紧的盯着秦之炎苍白的脸孔。一丝丝悲凉的感觉从她的心底升起,酸楚的感觉涌上她的眼睛,楚离为了自己受了秦之炎的重伤,她又怎能视若不见、听若不问?看着那个苍白的男子站在旷野之上,战袍飞舞,剑眉若飞,一双眼睛却是寥落落寞,好似天下的夕陽,透着将近的死气。
秦之炎,你是天上的太陽,本就该光芒万丈,凌厉耀眼,何苦为了我这个萍水相逢的路人,牵绊住你的脚步。
甩手扔下一个黄色的弹丸,唰的一声风声,就落在了黄沙地之上。
明黄色的珠子在空气里闪动着炫目的华彩,透过经营的外罩,还可以看见里面那一只青绿色的,小小的,已经死去了的虫子。
这是当初在皇陵里拿出来的避尘珠,那晚丢失之后,一直没有找回来。前天晚上,青夏冒着大险去西林雨乔和西林誉的房间去寻找,终于在西林誉的枕头旁边被她了回来,此刻淡然的抛在地上,转头带着剩下的黑衣卫,扬起马鞭,呼啸而去。
西林誉跟在最后,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颗黄色的珠子,随后打马跟了上去。
一声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旷野上响起,秦之炎缓缓的踏出一步,沉重的铠甲上满是黄色的泥沙和鲜红的液体,他面色苍白,唇角冰冷,终于一步又一步的走到了那颗黄色的珠子前面,伸出同样苍白的手,将地上的珠子捡了起来。
小小的避尘珠一片温暖,并没有在这样寒冷的天气被冷风侵浸,上面还残留着青夏暖暖的体温。幽幽的香气淡淡的飘了起来,秦之炎握着那颗珠子,狠狠的握着,突然只听咔嚓一声,珠子碎裂成沫,黄色的飞灰漫天飘散,就连里面那只已经死去了的虫子,也成了一阵青烟。
“噗”的一声闷响,一口鲜血霎时间喷射而出,秦之炎向前踉跄两步,轰然半跪在苍茫的旷野之上。
“殿下!”
所有大秦士兵齐齐惊呼,蜂拥着冲上前来。
秦之炎竖起手来,阻止众人来搀扶他,只是远远的望着远方那一众渐渐远去的铁甲士兵。
滂沱的大雨扔在继续下着,不断的冲刷着地面上血流成河的污浊和腥臭,食腐的鹰鸠在天空中盘旋叫嚣着,无数绝望的死灵漫天飞舞,洒下巨大哀鸣的死亡之声。
寒风仍旧在继续冷冽的吹着,秦之炎抿紧嘴角,缓缓的站起身来,终于慢慢的走到战马之旁,翻身跃上,向着北边大秦的方向扬鞭而去。
东边的战争已经将要临近尾声,南疆人和七大世家的精锐士兵冲撞在一处,在秦之炎和楚离这两个随头的蓄意下,展开了惨烈的厮杀。从今以后,大秦和南楚政权重新洗牌,一轮新的权利争夺就要重新你死我活的展开。
天边,云层低沉,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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